蕭寒鬆握拳抵在鼻下輕咳一聲,避開她直視的目光,低聲道:“那個……昨晚謝謝你。”
“啊?”青梧一時沒反應過來。
蕭寒鬆摸了摸鼻子,冰冷臉浮上一絲可以的赧色,聲音愈發低了幾分:“謝謝你把我從幻術中及時拉出來。”
“你說那個啊!我也就是試一試,沒想到能成功。”青梧笑說,頓了頓,又補充道,“沒經你允許就進了你的識海,還要跟你說聲抱歉呢!”這要放在她的時代,那就是窺探人**,十分的道德。
蕭寒鬆搖搖頭道:“你們也是為了救我。”說著,似是自嘲般輕笑了聲,“雖然知道你附身芸娘說那些話,隻是讓我從執念裡走出來,並非芸娘真正的臨終之言,但我還是很高興。”
青梧皺了皺眉,又輕輕笑道:“蕭大人你誤會了。我也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反正我附身芸娘後,自己的思維和情緒就被她覆蓋了,那些話並不是我臨時編出來的,應該就是芸娘臨終前沒來得及對你說完的話。”
蕭寒鬆黑眸微睜,麵露愕然,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但臉上很快就被也不知是悵然還是釋然的表情所取代,眼圈也泛上了紅色。
青梧見狀,歪頭喚道:“蕭大人,你沒事吧?”
蕭寒鬆回神,輕笑著歎了口氣,搖搖頭,道:“我沒事,謝謝你阿梧姑娘。”
青梧彎唇笑開,擦了胭脂的臉頰,在晨光中像是一朵盛開的花:“你沒事就好。”
蕭寒鬆道:“我是修行之人,本就該斷絕凡情,加上芸娘已經離開四五年,我早不該糾結不放。隻是想到是我親手殺了她,我就……”
青梧道:“我附身芸娘時,沒感覺到一絲怨恨和不甘,隻有平靜和欣喜。她被水鬼上身成妖,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這對她來說何其痛苦,你殺她是讓她解脫。”
“我現在明白了。”蕭寒鬆點頭,冰塊臉上難得浮現一絲笑容,那是青梧在他執念裡看到過的樣子。十七八歲無憂無慮的少年劍修,就曾這樣笑過。
青梧笑眯眯道:“蕭大人,你笑起來多好看,就該多笑笑。”
蕭寒鬆愣了下,有點羞赧地摸了摸發熱的耳根,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青梧看到他身上的玄衣,忽然又想起歸墟島的族人。雖然她現在已經平靜接受哥哥們離開的事實,但始終不相信那樣與世無爭的族人們是來自一個作惡的妖族。
她想了想,道:“蕭大人,我有些事情想跟你打聽打聽?”
蕭寒鬆正要說“好”,忽然瞥到不遠處一道身影,驀地轉頭,喚道:“燕鳴兄。”
青梧循聲看去,果然見到燕鳴站在幾丈之遙的地方,也不知什麼時候來的,一點動靜都沒發出來。
“燕鳴大哥。”她麵上一喜,想問的問題暫時拋到了腦後,笑眯眯朝他跑過去,身上鵝黃的留仙裙裙擺,隨風蕩起蝶膀般的弧度。
這是一條鵝卵石鋪陳的小路,她跑得太急,一個沒注意,踉踉蹌蹌的腳下踢到一塊石頭,手中的阿狸咕咚一聲掉在地上,自己也眼見著就要朝前方栽去。
“當心!”
燕鳴和蕭寒鬆幾乎同時以移形換影的速度來到她身側,一人扶住她一隻手臂。
見燕鳴微微眯眼,麵無表情朝自己看過來,蕭寒鬆也不知為何一陣心虛,趕緊放開了手。
燕鳴收回目光,低頭看勉強站穩的女孩,柔聲道:“沒事吧?”
青梧搖搖頭:“沒事沒事。”目光落在滾了幾圈的毛團子,輕呼一聲,趕緊上前一步,將他抱起來,給他拍拍塵土,道,“阿狸,摔疼了沒有?”
阿狸奶凶奶凶地朝她嗷嗚一聲,又在她手臂上蹭了蹭。
青梧揉了把他的腦袋,這才抬頭看向燕鳴:“燕鳴大哥,我正準備去找你呢。”她鬆開一隻手提了提裙擺,像是一個穿上好看的衣衫,迫不及待展示的小姑娘一般,笑道,“這是周大人讓丫鬟給我準備的新衣裳,好看嗎?”
“好看!”燕鳴和蕭寒鬆異口同聲回道。
“咦?蕭大人也覺得好看嗎?”
蕭寒鬆欲蓋彌彰般避開燕鳴神色莫測的目光,摸了摸鼻子道:“好看。”又說,“那阿梧姑娘和燕鳴兄聊著,我去看周大人有什麼吩咐。”
燕鳴麵無表情看著他大步流星離開,等走遠了一截,才將涼涼的目光收回來,柔聲問道:“昨晚你在這裡睡得好嗎?”
青梧點頭:“挺好的,說起來我本來是想等你們酒散了,看看你住在哪裡,可沒想到等著等著就睡著了。你睡得好嗎?”
燕鳴笑說:“還不錯。”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客棧?”
燕鳴道:“周大人留我們住在周家,助他鏟除幽冥教餘孽。你不想住在這裡嗎?”
青梧道:“那倒沒有,住這裡比客棧方便多了。”還有丫鬟給她梳好看的頭發呢。
“那咱們就暫時住在這裡,等嶽州的事了了,咱們再離開。”
“嗯。”
兩人正說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玉瀾姑娘,你彆擔心,知府大人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的。你先住在咱們周府,旁的不用多想。”
青梧和燕鳴齊齊循聲看去,卻見是周照扶著玉瀾往裡走,也不知發生了何事,那美人低著頭似是泫然欲泣的模樣,而周照則在一旁安撫著。
見到兩人,周照臉上湧上一絲不自在的神色,畢竟前日被打傷的手還沒恢複過來,不過如今兩人是他大哥的貴客,他是一點不敢怠慢,勉強露出一個訕訕的笑意,道:“燕大哥青梧姑娘,你們還不知道吧?昨晚咱們嶽州城出了件大事,春風閣幾十個姑娘一夜之間全失蹤了,就玉瀾姑娘宿在周家,躲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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