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直到桌上的油燈燃儘,直挺挺躺在床上的青梧,也沒有半點睡意。
她手中握著香囊,香囊散發著她喜歡的山茶花清香。前日她收到這個香囊,心裡是多麼歡喜,想著燕鳴到底沒對柳冰雪動心,他還是她的天選之子有緣人。
可現在這個小小的香囊,卻仿佛變得千斤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腦子裡一遍一遍上演著漫天的赤火雨,慘死的數千修士,還有柳冰雪死前對燕鳴歇斯底裡的控訴。
柳冰雪跋扈任性,突遭如此變故,宗門被毀,父親身死,人們隻當她是受不住打擊發瘋,沒有人會去相信她死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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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自己無意間拆開香囊看到赤羽,又在燕鳴替自己換了香囊花包後,那根羽毛不翼而飛,青梧也絕對想不到柳冰雪說的是事實。
毋庸置疑,確實是燕鳴偷走了柳冰雪的赤羽,放在自己身上。也是這根赤羽讓自己從赤火中毫無無損地活下來。
是燕鳴費儘心機保護了自己。
但她並不會因此而高興感激。因為這件事的本質,不在於他保護了自己,而在於他提前知道周巡要製造這場赤火雨,甚至,他也是製造者之一。
可他為何要這樣做?
是因為他和朱雀門有仇?
可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因為私仇,去殘害那麼多無辜者?
青梧並不是所謂的正義使者,哪怕她在這個世界的命運,是和天選之子一起拯救蒼生。但若是燕鳴和朱雀門有仇,她也會毫不猶豫支持他報仇,甚至連累幾個無辜者在她看來也不是大事。
可一夜之間數千修士葬身火海這個事實,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除非燕鳴給自己一個正當理由?
在這個時候,青梧覺得自己依舊是相信燕鳴的,畢竟他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未來的蓋世英雄。
畢竟這幾個月以來,他所有的表現,都符合這個設定。
輾轉反側半宿,青梧終於決定停下胡思亂想,打算明日找個合適時機去直接問他。
她迷迷糊糊睡一會兒,忽然被一陣殺豬般的嚎叫吵醒,睜眼一看,外麵已經天光大亮,乾脆也不睡了。
這響徹雲霄的殺豬嚎叫來自於隔壁殷二少那隻豬,不過現在叫他豬其實不大合適,應該叫他王八才對。人家蕭寒鬆的守護神靈是麒麟,他倒好,是隻烏龜。
青梧一麵吐槽一麵匆忙起床,因為殷璃的嚎叫的中心內容已經變成了她的名字。
“阿梧,你個沒良心的不是說要治好我嗎?”
“我都快疼死了,你個死丫頭怎麼還不來看我?”
青梧被他嚎的一個頭兩個大,穿上衣服,拿起來香囊遲疑了片刻,還是係在了腰間。
“來了來了!”
她匆匆忙忙往外跑,剛開門就迎頭撞上一道頎長的身影。
不是燕鳴還是誰?
燕鳴扶住她,低頭朝她臉上看了看,蹙眉道:“怎麼臉色這麼差?沒睡好?”
作為一個凡人,一夜幾乎沒合眼的後果,清晰明了地寫在青梧臉上,原本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變成了眼周發黑的熊貓眼。
青梧抬頭望著他那張清風朗月般的臉,怔愣了片刻,怎麼都想象不出,昨夜那場慘劇,跟他有關。
她抿抿唇,覺得嗓子有點發乾,正要拐彎抹角地試探一下,殷璃的嚎叫又響起:“阿梧,你怎麼還不過來!”
“來啦!”青梧匆忙應了聲,隨口對麵前的燕鳴道,“昨晚有點睡不著,我去看看殷璃,待會兒再和你聊。”
“嗯,你去吧。”
青梧急忙朝殷璃房間跑去。
“賽潘安,你這破鑼嗓子把屋頂都快震塌了。”青梧一邊進屋一邊抱怨,抬頭一看,差點沒嚇得一個摔出個大屁墩兒。
隻見屏風裡的雕花架子床上,坐著一個光腦袋,一張臉腫如園盆的男人,如果不是他正對著手中小銅鏡鬼叫鬼號,青梧都認不出來這是貌賽潘安的殷璃。
昨晚他被燒得黑乎乎,也瞧不出到底傷成什麼樣,看眼下這情況,確實有點棘手。
“你終於來了?”殷璃氣哼哼道,“你給評評理,我好好一頭秀發都被冷麵寒鬆給剃光了。”
一旁拿著兩個藥瓷瓶的蕭寒鬆,木著臉好聲好氣道:“殷二公子,你頭上都是水泡,我不給你剃頭,沒法擦藥。而且……你那頭發都燒焦了,留著也不好看,還不如剃了長新的。你腦袋挺圓的,剃光頭還挺好看。”
青梧:“……”
“你說什麼鬼話呢?去去去,我要阿梧給我擦藥,你彆管了,真是被你給氣死了。”
蕭寒鬆將瓷瓶放在青梧手中,朝她聳聳肩,默默飄走了。
青梧想到殷璃變成這副可憐的尊榮,都是因為昨晚救自己,若不是因為他有千年王八萬年龜護身,昨晚就直接被燒成一把灰了。
而且這救人之舉還挺虧,畢竟她有赤雨護身,根本不怕赤火。
思及此,她趕緊走上前,柔聲問:“殷二公子,你疼不疼?”
殷璃不忍在看鏡子中那張豬頭臉,丟下鏡子哼哼唧唧道:“快疼死我了,昨晚吃的藥也不怎麼管用。”
青梧從錦囊裡掏出一枚丹藥遞給他:“這個你吃吃看有沒有用,我再讓丫鬟去抓幾味藥回來,給你調製燙傷的膏藥,應該很快就會好的。”
殷璃接過丹藥吞下,道:“你可得給我趕緊治好,我賽潘安還得出去見人呢?”
“一定一定。”
一顆不具名丹藥下肚,殷璃覺得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好像是少了點,重重舒了口氣,又想起什麼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塊黑乎乎的玉佩,小心翼翼摸了摸,道:“我這塊玉佩被熏黑了,你待會兒幫我洗乾淨。”
“沒事,交給我。”救命之恩在前,這點小事不在話下。
青梧伸手要接,卻被他避開,還覷著眼睛一臉不信任的樣子:“你可得小心點,彆弄壞了。”
“什麼玉佩這麼寶貝?”青梧隨口道。
殷璃道:“這是我娘生前給我和我哥親手打的,算不上多珍貴,但天底下至此兩件。我哥不在後,就隻有我手中這一塊了。”說著小心翼翼遞給她,“一定要小心,摔壞了我跟你沒完。”
青梧接過這黑乎乎的玩意兒,好笑道:“放心吧,我一定給你洗得乾乾淨淨,完好無損地還給你。”
“必須的。”
殷璃又像個使喚丫鬟的大少爺一般招招手:“去給我倒點水喝,要涼的。”
昨晚他又是背她,又是救她小命,青梧自然是對他的使喚悉數接納,給他倒了杯涼水,還親手送到他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