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
蕭寒鬆點頭:“隻是猜測。不管到底是什麼,他做這件事肯定不是無緣無故,而且他一個人應該做不了這麼大的事,很可能背後還有什麼力量。沈大人和玄武門白虎門兩個掌門正在商量對策,準備調集其他三門的力量來雁城,將他們一網打儘。”
青梧嚇了一跳,脫口道:“彆!”
“啊?”蕭寒鬆奇怪地看她,“怎麼了?”
“我是覺得如果真有這股力量,他們在暗,你們在明,而這裡原本是朱雀門的地盤,其他三門也不熟悉,如果調集人馬過來,隻怕又落得昨晚朱雀門的下場。”
蕭寒鬆沉吟片刻,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
青梧不動聲色地看了看他,道:“蕭大人,我是想問你一點事來著。”
“你說。”
“就是之前玄衣衛追捕魔道,你應該參與過吧?”
蕭寒鬆點頭:“從魔尊無名現世,我就開始追蹤,前前後後大概三年時間,他的老巢梵清山,就是我追查到的。最後四門八宗用破天陣剿滅魔尊,我也在場。”
青梧問:“那你和魔尊無名打過照麵嗎?”
蕭寒鬆無奈地笑了笑道:“說來真是慚愧,那魔頭神出鬼沒,從不以真容示人,雖然我追蹤了他三年,卻一次都未曾和他打過照麵。”
“所以你不知道他的長相?”
“嗯,不僅是我,世間就沒人知道他的模樣。”蕭寒頓了頓,“好在他已經灰飛煙滅,不然這世間不知會被那魔頭禍害成什麼樣子?”
青梧心中咯噔一下,再次來了個透心涼。
她沉默片刻,壓低聲音小聲道:“蕭大人,我下麵說出的話,可能會讓你震驚,但你一定要冷靜,不然大家就都完了。”
之所以選擇先把這件事試探著告訴蕭寒鬆,是覺得這院子裡的人中,唯有他最可靠。
蕭寒鬆見她神色嚴肅,甚至還帶著點恐懼,以為她是要告訴自己什麼秘密,不由得擰眉正色道:“阿梧姑娘,你有什麼話儘管對我說,我肯定不會張揚出去。”
青梧道:“魔尊無名……可能沒有死。”
蕭寒鬆臉色一震,道:“你說什麼?”
青梧趕緊將手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蕭寒鬆壓低聲音:“你說魔尊無名沒有死?”
青梧點點頭:“不僅沒有死,這次朱雀門的事,可能幕後主使就是他。”
“你的意思是,周巡是魔尊無名所扮?”
青梧:“……”好吧,他沒有立馬覺得她是信口開河,已經算是對她這個凡人廢柴無條件的信任。正常人能聯想到的,大概也就是放赤火燒掉朱雀山莊的周巡。
她猶疑片刻,搖頭道:“不是,周巡或許隻是他的一個幫手。”
蕭寒鬆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她,發覺她臉色罕見的嚴肅,眼睛裡絲毫看不出是在開玩笑。雖然這個少女隻是個凡人,但他從來沒把她當成普通凡人。
他沉默了片刻,好整以暇道:“阿梧姑娘,我相信你說這番話一定有你的理由,魔尊無名不是尋常魔修,若是他真的沒死,那蒼生必然又是一劫。你把你知道或者你的猜想,一五一十告訴我。”
青梧望著他認真的黑眸,腦子裡浮現燕鳴溫潤如玉的麵容,忽然就如鯁在喉,半晌說不出話來。
蕭寒鬆微微蹙眉,道:“阿梧姑娘,你知道什麼,還請都告訴我。”
青梧舔了舔發乾的唇,一字一句道:“我懷疑燕鳴就是魔尊無名。”
“你說什麼?”蕭寒鬆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蕭大人,你先冷靜!”青梧生怕他聲音太大,打草驚蛇,她抓住他的袖子,滿臉驚慌地小聲道,“這隻是我的猜測,還沒有確切的證據,我現在告訴你,是希望你能有所防範。”
“可你和燕鳴兄?”蕭寒鬆仍舊不可置信,畢竟她和燕鳴關係實在不一般,懷疑誰也不該懷疑在他頭上。
青梧道:“我第一次見到燕鳴,是你們圍剿他的那個晚上後半夜,他受傷昏迷在我們村子附近,我救了他。我一直以為他是那晚參加剿魔大戰的散修,直到最近,我發覺了一些不對勁,才懷疑他可能就是魔尊無名。”
“什麼不對勁?”蕭寒鬆問。
青梧想了想到:“前天大半夜的時候,我看到過周巡去過燕鳴房間。”
“就這個?”
“還有……”青梧頓了頓,“你知道我為什麼能從赤火中全身而退嗎?因為我身上有赤羽。”
“什麼?”
“前幾日燕鳴送了我一個香囊。我昨晚睡覺前,想著香囊有煙味,就拆開準備把花瓣換掉,不想看到了裡麵的赤羽。之後燕鳴拿著一個花包進來,替我換掉了香囊,悄悄將赤羽拿走。”
蕭寒鬆眉頭蹙起:“你的意思是說,他一早就知道周巡會放這場赤火,或者說,這是兩個人合夥做的。那麼他回去救柳掌門……”說到這裡,他麵色一震,“他根本就不是去救人,或者說他不是去救柳掌門,而是救周巡,然後殺了柳掌門。”
“如果他是魔尊無名的話,你的這個推論就是對的。”
蕭寒鬆沉默下來,顯然是相信了她的話。
青梧覺得自己選擇把這件事第一個告訴他,算得上明智,至少他不會懷疑自己這個凡人,甚至開始一起推論可能性。
過了半晌後,蕭寒鬆終於開口:“魔尊無名修為深不可測,當初玄門用破天陣成功誅殺他,是因為他的魔功恰好遇到瓶頸。如果你的猜測是真的,這麼久以來,我一點都未覺察到他的魔氣,那恐怕是他的魔功已經大成,隻怕破天陣都已經奈何不了他。”他頓了頓,“不管怎樣,多謝阿梧姑娘對我的信任,覺察到不對勁馬上告訴我。這事兒非同尋常,在沒有萬全的應對之前,不能打草驚蛇。況且……這也隻是猜測,就算這些事都是他所為,也不代表他是魔尊無名。”
青梧想把當初救錯人的事一並告訴他,這大概能讓他徹底相信自己說的話,但又實在難以啟齒,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沒說出口,隻道:“之前在嶽州城,我遇到魔兵,那些魔兵沒有傷害我,反倒是在我亮出竹杖後,給我跪下。這竹杖是燕鳴送給我的,用他的血注入了靈力。”
蕭寒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我明白了,總之現在一定不能打草驚蛇知道嗎?你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的。”
蕭寒鬆看著她蒼白惶恐的表情,一張冰塊麵癱臉,難得露出一點笑容,道:“阿梧姑娘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青梧苦笑道:“是我當初救錯了人,我怎麼樣沒關係,隻希望能阻止他繼續為禍人間。”
如果燕鳴真的是魔尊無名,那麼從上岸開始,他手上沾染的每一道鮮血,她都有一半的責任。
更可怕是,拯救蒼生的天選之子不複存在。若是將來這個世界妖魔橫行,生靈塗炭,無人解救,一切也都源自於她當初看臉救人犯下的錯誤。
她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罪人。
最荒謬的是,她對這個魔頭動了心,哪怕是已經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一直在欺騙自己,也無法將這幾個月點點滴滴的相處全部抹殺。
*
青梧和蕭寒鬆麵對麵各自若有所思陷入沉默,甚至還保持著一個傾身向前,一個拉著對方袖子的姿勢。
“阿梧,梅菜燒餅買到了,你看是不是你要的口味!”
燕鳴推門而入,看到屋子裡的兩人,本來舒展的眉頭,輕輕蹙起。
青梧後知後覺地回神,趕緊鬆開蕭寒鬆的手,而蕭寒鬆也像是欲蓋彌彰一般,輕咳一聲,退開兩步。
“蕭大人也在?”燕鳴道。
“我聽說阿梧姑娘不舒服,就來看看。”
燕鳴點點頭,笑說:“蕭大人有心了。”
蕭寒鬆看向青梧,與她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道:“既然阿梧姑娘沒事,那我就不打擾了。周巡如今下落不明,沈大人那裡還有許多事要我做。”
燕鳴對兩人這微妙的親密,有些不虞地眯了眯眼睛,皮笑肉不笑道:“蕭大人您忙,阿梧有我就行了。”
“嗯。”蕭寒鬆又看了眼青梧,對他行了個拱手禮,退了出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