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沈珺悅猶豫道, “她既一直待在憫王身邊,那麼對憫王被害之事, 真的就一無所知嗎?”
“悅兒說得對, 此人出現在憫王跟姑母身邊的時間與動機都十分可疑。”盛臨煊表情也嚴肅起來,“這樣關鍵的一個人, 朕竟忽略了,是該好好查一查。”
聽他認同自己的猜測,沈珺悅安心了許多, 繼續道:“似乎不管遇到什麼情況,夏良媛都能夠全身而退。臣妾是覺得, 她既有那樣的心計手段, 當是心性堅定之人才是, 應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說著又擔心了起來:“臣妾的不安,在於總覺得她另有所圖,亦恐她所圖之事會對公主不利。”
想到也許有一條毒蛇一直盤旋在寧安大長公主的身邊,盛臨煊躺不住了,撫了撫沈珺悅的臉道:“你先睡, 朕去去就來。”
沈珺悅明白他的心情, 且此事確實越早厘清越好,便要跟著起身:“臣妾為皇上更衣。”
盛臨煊將她按回床上躺好:“不必,朕很快便回來, 你也彆忙了,睡吧。”
他將絲衾蓋在她身上掖好,沈珺悅無法, 隻好點點頭囑咐他:“那您去吧,更深露重,記得把衣服披上。”
盛臨煊應聲站起,拿起屏風上的外袍套上,便出了去。
觀月樓園子裡掛著燈籠,不至於漆黑一片。盛臨煊出了房門,站在廊簷下,燈影在他臉上交織,顯得他神色莫測。
在外值守的李保見已歇下的成徽帝又出來,忙要上前伺候。
盛臨煊一揮袖,吩咐道:“書房掌燈。”
李保得了令先一步過去開門、點燈,迎了成徽帝進去,才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不過一會兒,書房中又多了一道身影。飛鷹已回到京城坐鎮,頤德避暑山莊這邊,由暗衛營副首領之一的天劍帶領三十六天罡半數人秘密隨護成徽帝。
盛臨煊將夏冰此人以及沈珺悅對她的懷疑一並告知天劍,“傳信暗衛營,必須馬上徹查這個夏冰,朕希望很快便能得到回信。”
天劍領命而去。盛臨煊在書房靜坐了半晌,才回了寢房。
他回來時沈珺悅還未睡著,聽聞成徽帝將該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便也沒再多問,她知道,接下來隻能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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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長秋館那邊傳來消息,太後身體不適,已請了太醫問診。
沈珺悅在宮中時便聽玉璧提起過這位太後,知道她當年因生產時傷了身子留下病根,這些年隔三差五地請醫問藥,身體也是時好時壞的。
李榮稟報時,沈珺悅正與成徽帝坐在一處準備用早膳。
盛臨煊聽到消息之後擰了擰眉,擺擺手說知道了,讓李榮傳話過去,他稍後便去往長秋館給太後請安,其他並未多說。
可沈珺悅卻留了心,瞧著成徽帝隨意用了兩口就撂了碗筷,觀他臉色也不是太好,知道他近些時日因些舊事本就不大痛快,如今太後又有恙,想是多少有些心煩了。
沈珺悅便想為他分擔一些。
飯畢,兩人喝著茶,沈珺悅看著他主動問道:“皇上,要不要臣妾這個‘禦前女官’前去太後娘娘處侍疾?”
盛臨煊正要將茶碗擱下,聞言手頓了頓,略有些驚訝地問她:“怎麼有此想法?”
沈珺悅歪著頭柔柔地道:“太後是皇上的母親,臣妾也想儘一份孝心。”
盛臨煊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髻,臉上漾起和煦的笑,誇她道:“朕的悅兒最是乖巧。”
但他考慮了片刻,還是搖搖頭:“如今母後並不知道你的存在,朕亦不願委屈了你。待回了宮中,朕要你堂堂正正地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又逗她:“到那時,你這醜媳婦再去見婆婆罷~”
沈珺悅皺了皺鼻子嗔他,但也翻過了這一篇。
聽成徽帝言下之意,待回了京城宮中,她大概便能晉升位份了。晉位是好事,也是她一開始接近成徽帝的目標。如今,他待她很好,她也會儘力對他好的,隻希望這樣的好日子能夠長長久久,不要太快消逝。
因太後有恙,盛臨煊每日觀月樓、長秋館、議事廳三處輪轉,不得空閒,寧安大長公主那處便隻得暫且擱下了。
夏冰之事,天劍也還未收到暗衛營密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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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其他的事情再多再煩心,七月初七,七夕乞巧節,這個屬於情人的節日,卻已悄然到來。
上一回洗曬節盛臨煊帶沈珺悅出門的時候,便與她提過,曬經晾物是白天的事情,而到了七夕,榆陽鎮傍晚過後熱鬨非常,有火樹銀花不夜天之景。
那時他便承諾,到了這一日定要帶她再到榆陽鎮來玩兒。
太後隻是普通的風寒,小心看護著吃了兩三日的藥,身子已經有所好轉。最近各種事務纏身,盛臨煊每日裡也未有多少時間與沈珺悅好好相處。
到了七夕這一日,沈珺悅看他早膳過後又去忙碌,並未提及出門之事,似乎已經忙忘了。
沈珺悅心中有小小的失落,但也理解他的辛苦。
染紫跟她的小姐妹纈櫻一大早便回了尚服局一趟,這會才回到觀月樓,正趕上沈珺悅心情低落在園子裡扯葉子的時候。
兩人各提著一個小籃子,笑盈盈地上前來給沈珺悅行了禮。
纈櫻性子更活潑些,一見沈珺悅便耐不住想獻寶了:“貴人,您看奴婢們給您帶什麼來了~”
說著一手已掀開小籃子上麵的蓋布,把籃子送到沈珺悅麵前讓看。
沈珺悅探頭一瞧,是滿滿一籃子的花瓣,紅的粉的橘的,嬌豔鮮嫩。
花倒是漂亮,隻是......沈珺悅抬頭看看天色,確定還是早晨無疑,便有些莫名其妙道:“這會兒離著沐浴的時辰還早,你們摘這麼多花瓣兒回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