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門打開的聲音,應是守夜的玉璧進來了。
沈珺悅看得眼睛都累了,她閉上眼,輕輕地歎了口氣。
身後有床帳撩起的窸窣的聲響,忽然一雙手從後伸來,沈珺悅僵著身子被一雙健臂擁入懷中,直到聞到熟悉的氣味,後背抵上熟悉的胸膛,她才陡然放鬆下來。
“還沒睡著?”低柔和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沈珺悅頓了頓,忽然轉身鑽進他懷裡,將頭埋在他的胸口,道:“睡不著......”
盛臨煊將她攏在懷裡,低聲問:“為何睡不著?”
回宮的第一晚,滿宮的女人都盼著他,外麵黑夜深沉,他卻披著霜色來到了自己的身邊,沈珺悅的情緒有些收不住了,放任自己道:“因為皇上不在臣妾身邊。”
床帳內不聞人聲,隻有彼此的呼吸心跳。
盛臨煊沉默了一會,捧著她的臉將她頭抬起,看著她眼睛道:“朕亦如此。”
黑暗中幾乎看不清對方的神色,隻有那雙眼睛深幽卻亮堂。
盛臨煊親親她的發頂,又親親她的眼睛,抬手理一理她的一頭墨發,將她的頭擱在自己肩頸處,輕聲道:“睡吧。”
兩人仿佛回到避暑山莊那時,仍舊相擁而眠。
門外的玉璧還沒回過神來,她抬起手,狠捏了一下自己的臉:“哎喲——”
李榮被她嚇了一跳,壓著嗓子喝道:“乾嘛呢!”
玉璧忙兩手捂住嘴,縮著肩膀朝他點頭哈腰,待李榮回過頭去,玉璧看一眼緊閉的門,無聲地笑了起來。
天未亮,李榮便在門外小聲喚醒成徽帝。
沈珺悅也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
盛臨煊穿上外袍,朝她道:“時辰還早,你躺著吧,再睡會兒。”
她搖搖頭,“臣妾幫皇上更衣,”穿著中衣便從床上下來,趿著繡鞋走到盛臨煊麵前,拿起他的衣帶要幫他係。
看她迷迷糊糊還堅持的樣子,盛臨煊笑了,撥開她遮擋了一邊臉的頭發,便也由著她忙活。
係好衣帶,又幫他整了整衣襟,沈珺悅猶豫了下,還是道:“臣妾很歡喜皇上能來,但是,您這樣太辛苦了些。”
盛臨煊抬手撫著她的臉笑道:“朕有數,接下來兩日便是想來也來不得了,就怕朕不在悅兒身邊,夜裡悅兒要難以安眠了。”
沈珺悅雙手搭在他肩上,側著臉嬌聲道:“總會習慣的。”
撫著她臉的手一頓,盛臨煊繼而輕輕地捏一捏她粉嫩的臉頰,佯怒道:“你便戳朕的心吧。”
她便抿唇一笑,瞧著他啟唇:“妾心同君心。”
收回手,翩然後退兩步,屈了半膝躬身一福,又甜甜一笑,帶著一點鼻音軟糯道:“臣妾恭送皇上~”
嬌氣又帶著狡黠的小模樣,惹得盛臨煊“治”她的心思蠢蠢欲動,奈何外頭李榮又敲了敲門,喚了一聲“皇上——”
他隻好握著她雙肩將她捉到麵前,咬了一口她的臉頰,又將她按回床榻上,拿衾被胡亂裹住,“睡吧,朕走了。”
沈珺悅捂著臉看男人轉身大步離去的身影,不由得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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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瑞宮,丁香從外頭走進內室。
坐在梳妝台前的魏蔓蔓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站在魏蔓蔓身後正擎著一束頭發的杜鵑便問丁香:“一大清早的上哪去了,娘娘等著你梳頭呢。”
“自然是乾正事去了,”丁香也不懼,回她一句便上前來接手給魏蔓蔓挽發,巧手編著花樣,一邊動作一邊對魏蔓蔓道:“娘娘,內務府小鄧子說,昨日皇上一回來便讓李總管去傳話,讓司禮監擬了幾個高位嬪妃適用的封號出來。”
“叮——”是玉簪相擊的聲音,魏蔓蔓原本閒適地挑著頭飾的手晃了晃,立刻道:“竟有這事?小鄧子可有說皇上是要晉哪一位的位份?”
丁香利落地將編好的發盤起,口中答道:“這倒沒有,我問了,可小鄧子說李總管傳話時便沒有提,司禮監有人問了,他也隻說皇上自有打算,他也不知。”
魏蔓蔓重挑了一對金簪出來,撇撇唇道:“哼,他會不知?不過是不願意說罷了。”
李榮身為成徽帝身邊第一人,魏蔓蔓卻對他不滿已久,隻因覺得李榮仗著他乾泰宮大總管的位置,連她都不放在眼裡,處處怠慢於她,想起就令人生氣。
丁香看她提到李榮神色不悅,便將話題轉回來:“這個......他不說,咱們也打聽不到,隻是這節骨眼上,娘娘,您說皇上這是要晉誰呀?”
“晉誰?”魏蔓蔓也沒頭緒,但她也知道不會是自己,便酸道:“晉誰又如何,隻不會是你們的主子,又不與咱們相乾。”
杜鵑在一旁道:“娘娘可不能這麼想,如今皇後娘娘被圈禁,說不定什麼時候就......”
她拋了個“您懂的”眼神,繼續道“這會兒順排下來,您便是後宮第一人,皇上又交付給您掌宮的權利,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誰能及您?”
這杜鵑一席話讓魏蔓蔓如同三伏天裡吃得的一碗冰酪,既滿足又舒坦,她心中得意,口中還故作謙虛:“哪裡就有你說的這般......”
“怎麼沒有?隻不過,娘娘還是得小心防範著,雖說您地位穩固,可也得防著其他人使手段上位啊,畢竟這眼瞧著皇後位置的人,可滿後宮都是~”
魏蔓蔓心中自然也有想法,如今外頭鬨得沸沸揚揚,承恩公府大樹將傾,皇後從圈禁到被廢也隻差皇上的一道旨意了,那個位置,個個都眼紅得很。
皇上待後宮眾人的態度一向中正,這些年也並沒有特彆寵愛哪個。故而若隻看身份地位,她自認比誰都更有資格,也更有優勢。
眼下誰晉封對她都非好事,魏蔓蔓眼角上挑,眼中並無半點笑意,“是該小心著些,本宮守著的桃,可不能讓彆人輕易摘了去!”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