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而水泉城內外的槍炮聲也消停了下來。
晉西北第一重地——水泉，終於徹底地落到了李雲龍的手裡。
戰事結束，各部隊的軍事主官都匆匆進城，向李雲龍彙報情況。
其中來得最快的是獨立團三營營長王懷保。
他的臉上滿是硝煙，帽子上也破了個洞，顯然是差點被小鬼子一槍爆頭，凶險至極。
見了李雲龍，他連忙立正敬禮，然後彙報：
“司令員，高家堖陣地已經拿下，小鬼子一個中隊全軍覆沒，我們營傷亡四百多人！”
“傷亡四百多，才消滅小鬼子一個中隊？
王懷保，你狗日的怎麼打的仗？”
李雲龍抬腳就踹在他的屁股上，把他踹了個趔趄。
“司令員，小鬼子的工事很完備，槍法又準，還居高臨下，我們的戰士爬山仰攻，太吃虧了。
要是時間充裕一些，我們慢慢打的話，傷亡應該能小不少。”
王懷保苦著臉解釋。
“你他娘的還找借口！
你看看人家特務團，他們消滅的小鬼子是伱們的十幾倍，傷亡才多少？！”
李雲龍又拿楊遠山作筏子了。
王懷保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不甘心地嘟囔：
“司令員，您彆拿我們跟特務團比啊！
我在高家堖，都聽到他們的重炮轟炸聲根本就沒停過！
那炮火密度，聽著都嚇人！
而且我剛剛進城還看到他們那大坦克了！
那鐵疙瘩，開起來，肯定嚇死人！
要是你給我們營也弄這麼多重炮，再搞幾輛坦克，我肯定輕鬆拿下高家堖。”
作為獨立團的老人，他知道李雲龍的性格，不會把自己怎麼樣，最多就是再踹自己兩腳。
所以毫不猶豫地為自己營裡的戰士叫起了撞天屈。
彆人不知道戰場什麼情況，他這個營長還不知道？
他那些兵，為了攻下高家堖，那可是舍生忘死，不畏犧牲啊！
不該被李雲龍這麼罵！
李雲龍見這小子還振振有辭，不禁更加生氣，瞪眼罵道：
“那特務團的重炮和坦克，是老子給的嗎？
你小子有能耐自己繳獲去，老子保證不拿走！”
王懷保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當即嘿嘿一笑道：
“司令員，這可是你說的！
我繳獲了好東西，你不能拿走！”
李雲龍瞧見他這模樣，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是在跟自己打馬虎眼呢，不禁冷笑：
“哼！
老子一口唾沫一個釘，還能反悔？”
王懷保聞言，涎著臉道：
“嘿嘿，司令員，我剛剛忘了跟你彙報了。
我的人在高家堖繳獲了兩門九二式步兵炮和一門75毫米山炮。
既然你說我們的繳獲都不拿走，那我就把這三門炮留下自己用啦！
嘿嘿~”
他以為自己說出這話後，李雲龍會十分後悔，甚至可能當場就要反悔，打劫他。
但他沒想到，對方聞言，隻是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並不說話，讓他瞬間有點心慌。
好半晌之後，李雲龍才鄙夷地道：
“瞧你小子這點兒出息！
一門山炮、兩門九二式就當寶貝疙瘩了？！
還他娘的藏著掖著，深怕老子給你拿走！
楊遠山那100毫米榴彈炮老子都沒看上，能看上你這破爛？”
他這話說到後麵，心裡都有點發虛。
那100毫米榴彈炮，是他沒看上嗎？
那特麼是楊遠山死活不給啊！
王懷保可不知道不是這裡麵的彎彎繞，聞言不禁露出幾分敬佩之意，對他道：
“司令員，你現在轉性子了？
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老子的作風怎麼了？
你狗日的，趕緊把傷員送到杏樹溝野戰醫院去，然後帶人進城宿營！
高家堖陣地務必留下精銳守住，沒有老子的命令，絕不能舍棄，明白嗎？”
李雲龍兩眼一瞪，擺了擺手，懶得跟他瞎扯淡了。
聞聽對方的安排，王懷保麵容一肅，當即接令：
“明白！”
他心裡卻在琢磨：聽司令員這意思，小鬼子援軍要來？
這仗還沒打完？？
刺激啊！！！
……
王懷保剛走，張大彪、沈泉和王承柱三人就一起進城，也來到了李雲龍這裡。
“報告司令員，虎頭山方向，小鬼子第14步兵大隊已經全軍覆沒了。”
張大彪帶頭彙報。
李雲龍看著他們三人，王承柱身上是最齊整的，除了臉上的硝煙外，沒受什麼傷。
但張大彪和沈泉兩人就都掛了彩，一人傷在左肩，一人傷在腹部，白色的繃帶都被鮮血染紅了。
“你們兩個狗日的，怎麼鬨的？
還掛彩了？”
李雲龍本來想臭罵他們倆一通的，但看到他們血染軍裝的樣子，還是克製住了自己，關切地問。
“沒事，被子彈擦破一塊皮。”
張大彪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強裝一點事沒有。
但眼角的抽搐，還是暴露了他的傷沒那麼簡單。
“我這是被一塊彈片給擦過了，也啥事。”
沈泉也強忍著傷痛，笑著道。
笑的動作稍微大了點，他腹部又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哼，說說吧，你們殲敵多少，傷亡多少？”
李雲龍沒有拆穿兩位老部下，問起了正事。
兩人當即把虎頭山一役的情況敘說了一番。
聞聽二營傷亡了六七百人，李雲龍不禁有些心疼，罵道：
“沈泉，你個狗日的，打得什麼仗？
傷亡這麼大！”
沈泉當然也心疼自己手下的那些兵，眼淚在眼眶裡轉了轉，說不出話來。
王承柱連忙站出來打圓場：
“司令員，這事不怪老沈。
小鬼子的碉堡十分堅固，俺們的九二式都炸不動，隻有那幾門山炮能起作用。
又加農炮太重，根本運不上山！
再加上小鬼子的兩路援軍來得也太快了，所以二營才會吃這麼大個虧。”
“哼，柱子，你狗日的還好意思幫沈泉說話？
你他娘的浪費了老子多少發炮彈？
你的炮手是怎麼訓練的？
回頭把你的炮兵拉上，去跟特務團的炮兵比比去！
你要是比不過人家的炮兵，老子把你這個炮兵營長給撤了，給老子當彈藥手，扛炮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