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楚被猛地拉近。
鏡子裡的人和他一模一樣,淡金色的頭發和眉毛,不笑的時候顯得過於冷淡,像一尊精致冷漠的雕塑,但惱火的時候,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情緒非常豐富。
就像有一小撮執拗的火苗,明明能輕鬆掐滅,卻有著燃儘一切的可怕力量。
非常讓人想要占有。
小國王還有些驚愕,嘴唇被凍成了玫瑰色,因為被拉近,他的鼻尖輕輕觸碰到了鏡麵。
一伸舌頭就可以舔到。
但是他不能再更近一步了。
薑楚及時撐住了鏡框,上半身用力,將自己奮力拉開了一點點,頗有些咬牙切齒道:
“滾……”
鏡中人說不了話,隻是這麼笑著,看上去非常遊刃有餘。
而薑楚光是離開鏡麵都很費力了。
他意識到自己很可能被拖進去,永遠都出不來。其實薑楚相當怕鬼,隻不過他從來隱藏的很好,沒有被人發現過。
突然間,他腦子裡電光火石一閃:“阿諾德?”
鏡中人隻愣了一瞬間,然後好笑的看著他,繼續緩慢但堅定地加大了手勁。
看來不是辣雞親王。
鏡中的人似乎耐心告罄,伸出另一隻手,圈住他的腰用力一帶。
“嘩啦——”寂靜的夜裡鏡子碎裂的聲音十分清晰。
薑楚伏在地上,和碎片中的人對峙著。金色的頭發從肩頭滑落下來,落在鏡麵上,漆黑漂亮的眼睛中滿是怒火和冷意,像極北雪地刺骨的堅冰。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鏡中人沒有回答,似乎知道不能把他拉進來了,乾脆放開了他的腰,抓住他五指相扣的手拖進了鏡子裡麵,親了親他的指尖。
薑楚覺得寒毛倒豎。
這條手臂可能沒了。
鏡子裡的人感覺到了他指尖的顫抖,突然放開他,張開嘴無聲對他做出口型:明天找你。
房間裡快暗下去的燭火突然亮了。薑楚看著自己手上被鏡片劃開的傷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息心情。
仆人們突然被叫進來,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國王披著鬆散的藍色外袍,眼裡蘊含著冰霜,朝他們開口:
“我不想看見任何一麵鏡子。”乖戾的國王又一次任性下令,“把這裡所有的鏡子都砸了!”
看起來像管家的人戰戰兢兢開口:“陛下,發生了什麼事……”
“……”薑楚眯著眼睛看向管家。
“這就要問你主人了。”
他承認他有賭的成分,今天給親王添堵和讓那隻鬼滾遠點,他必須達到一個。
*
第二天一早,薑楚就選擇回皇宮。
阿諾德親王看上去非常遺憾,似乎還想多挽留他一會兒,對他昨天晚上砸了他城堡所有鏡子這件事絕口不提。
“您真的不多留一會兒嗎?”他無不遺憾道:“我還以為您願意讓我帶您去領地上走一遭。”
“如果你真的對我毫無保留。”馬車上的人拉開窗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以後我自然會看到。”
阿諾德看著這樣傲慢的國王,心臟瘋狂跳動起來,眼裡有顯而易見的狂熱,唯獨隻裝下了眼前的人。
他啞聲笑道:“是,我的陛下。”
“阿諾德殿下。”公爵驅馬過來,聲音沒有什麼情緒,“您該回去了。”
兩人陰沉對峙,最後親王聳聳肩,帶著自己的騎士隊離開了。
兩個隨行女仆看上去精神不錯,不過仍心有餘悸,一路上還在抱怨城堡仆人的粗魯行為,一點都沒有貴族風範。
薑楚靠著窗,思考昨天鏡子裡那個詭異的東西。
那到底是惡魔還是其他鬼?難道真的像公爵所說,那個城堡受到了詛咒,所以夜晚鬨鬼?
那為什麼隻盯上了他一個人?
他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戒指,顯示了他內心的不安。
從他進入遊戲開始就處處感覺到詭異,然而他卻無從下手。他現在還真想通關看看,這個故事到底是什麼。
他一回到皇宮就找來了教皇。既然能被稱作教皇,那麼肯定對惡魔之類的存在有研究,薑楚完全抱著瞎貓碰死耗子的想法詢問教皇。
沒想到教皇真的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教會保存了很多聖水,我會讓主教送過來。”教皇有一雙金色的眼睛,他溫柔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讓人感覺如沐聖光,仿佛神明在用眼睛傳達神諭。
不過一般的信徒是無法看到教皇的真容,就算到了開放日,教皇也隻聽取皇室成員的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