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又在樓下催他們,於是他們隻好陸陸續續走出門。
薑一一特意落後了一步,對薑楚小聲道:“那你沒事吧,你也把名字寫在了契約上……”
“沒事,又不是我的本名。”薑楚說,“隻是遊戲名。”
反而輪到薑一一愣了一下。
薑楚見她不說話,便問她:“怎麼了?”
薑一一眨眨眼,緩緩開口:“哥,你在想什麼啊?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
“這隻是個遊戲而已,簽不簽本名有什麼關係?”她有些莫名其妙,“我隻是想問你會不會被控製,不會真的對鄭知澤下狠手吧?”
薑楚頭疼的揉揉太陽穴。
是他想太多了,一邊想遊戲的事,一邊還要解密。
薑一一說的是對的,這隻是遊戲而已。
幾人饑腸轆轆趴在桌上,也顧不上看NPC什麼臉色了,低頭默默吃自己的飯。
這一次飯吃的無比沉重,幾乎所有人都僵著臉,頗有些食不下咽。
母親擔憂的看著他們:“怎麼了孩子們?是菜不合你們的口味嗎?”
鄭知澤也許是想到了被劈成兩半的腦袋,嘔的一下吐了出來。
太反胃了。
還不等母親說話,長姐先僵著臉,重重放下碗,敲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
“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她煩躁的推開凳子,拿著碗去了廚房,“我不吃了!”
母親憂心忡忡看向她的背影,鄭知澤一臉菜色的捂著嘴:“我又得罪她了?”
這個長姐,可真是沒有一點長姐的風範,對他們太不友好了。
薑楚看著母親完美的側臉,擺出一個擔憂的表情:“我去看一下吧。”
母親點點頭:“好,你去看看娜娜,讓她不要這麼容易發脾氣。”
薑楚便離開飯桌,走向廚房。
在廚房他看見正往垃圾桶裡吐的長姐。
長姐見他來了,似乎更加羞怒,偏過頭去擦了擦嘴,才壓著火氣道:“你進來乾什麼?”
薑楚:“我來看看你。”
薑楚說到母親兩個字的時候,長姐的嘴唇顫抖了一下,雖然動作很小,但薑楚還是看到了。
那是一種害怕的情緒。
薑楚聲音緩和下來:“姐姐,你好像從小就不喜歡我們。”
他等著長姐的反應。
作為和父母接觸最久的NPC,她很有可能發現了什麼,不過看上去她對自己幾個弟弟妹妹沒什麼好感,可能想套出線索有些困難。
他等著長姐再次發火,然而這次長姐隻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嗤笑一聲:“誰讓你們小時候那麼討厭。”
薑楚:“可那些都是過去的事。”
長姐身體顫抖:“過去……過去……”她神色複雜,“你既然記得以前的事,就不會自己看嗎?!”
“你們簡直太愚蠢了。”她被氣的胸口起伏,盯著薑楚的眼睛語無倫次,“我看你們就該被趕出去,好好去洗洗眼睛……”
她戛然而止,又低下頭默默洗碗。
薑楚也笑不出來了,因為母親就站在了自己身邊。
她微笑的看著長姐,眼裡隱約有悲哀憐惜的情緒:“娜娜,你為什麼要和弟弟妹妹們置氣?”
長姐將碗重重放下,對她也沒好臉色:“怎麼了?我又沒說錯什麼。”
“爸爸媽媽會很生氣,很傷心的。”母親繼續說,“我已經提醒過你很多次了,你願意看到爸爸媽媽這樣嗎?”
長姐沉默以對,默默做著手中的事。
薑楚的感覺越發強烈,這個長姐肯定知道些什麼。
她在提醒他們,這個家庭很危險。
而且她想告訴自己,過去和現在之間有不同的地方。
可惜現在提醒也已經晚了,外麵的濃霧已經無法讓他們離開這裡。
薑楚甚至懷疑,第一天這位長姐就在提醒他們,隻不過態度過於惡劣,信息太過隱蔽,他們沒一個人聽出來。
從廚房出來後,他們發現父親也出來了。
他顯得非常憔悴,衣服越發顯得散亂,坐在桌旁邊露出一個虛弱的笑。
“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他歎了口氣,“我有一件事必須和大家說……大家應該發現了家裡的不正常。”
幾個玩家都不說話,小心警惕的打量他,
“現在外麵都是濃霧,我們出不去。”父親繼續道,“但是我覺得不能繼續待下去了……隻要濃霧散開,我們立刻從家裡搬出去。”
母親也抹了抹眼淚:“怎麼這種事偏偏發生在我們家。”
“這兩個NPC……”鄭知澤嘴巴動了動,“究竟想乾啥啊。”
明明對這個家裡的事了如指掌,又偏偏要做出一副家庭和睦的樣子。
簡直令人迷惑。
“對了。”他突然想起來什麼,看了四周一圈,“那些人偶呢?”
母親說:“不知道呢。”
這四周圍著的人偶,突然間全都消失了。
其實就在薑楚房間裡,但是他現在沒心情回答,其餘玩家也自然不會主動說。
誰知道下一秒父親的話讓他們大跌眼鏡:“也叫它們出來吃飯吧。”
母親也沒覺得這句話有哪裡不對:“好啊。”
玩家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先是和人偶一起拍全家福,現在又讓人偶上桌吃飯,這兩個NPC真的瘋了嗎?
他們沒覺得這種行為有問題??
更加令人迷惑的是,二樓居然真的傳來了聲響。十幾個人偶就像鄭知澤說的那樣,甩著四肢爬了下來,圍住他們後勉勉強強站起來。
這下子幾人徹底吃不下飯了。
還不如剛剛和長姐一樣,也甩臉色走人。
父親招呼他們繼續吃:“吃啊,彆等飯冷了。”
“父親。”鄭知澤忍不下去了,直衝衝道:“你上午躲在哪裡?”
任雅拉了拉他。
父親卻真的回答了他:“我和你母親都躲在房間裡。你們不要害怕,明天濃霧肯定散了,我們明天一早就離開。”
幾人默不作聲。
恐怕根本離不開。
他們的猜想是對的,第二天斧頭男依舊出現,他們找地方躲好後瑟瑟發抖,然後等著母親來敲門,叫他們吃飯。
濃霧依舊沒有散去,甚至籠罩了他們的小庭院,現在他們恐怕連房門都出不去。
“這樣下去不行。”任雅是最先發現問題的,“我們前一天躲藏的地方,他第二天會破壞掉,我們能躲的地方越來越少。”
幸虧薑楚多了個心眼,讓他們彆躲到老地方,不然今天就被發現了。
鄭知澤說:“我們有四個人,不能直接解決他嗎?”
薑楚打碎了他的幻想:“你覺得能一斧頭劈爛一張床的是正常人嗎?五個人可能都打不過他,除非用高級點的道具。”
薑一一立刻道:“你不是有一張A級卡嗎?”
薑楚無奈道:“輔助型A級卡能頂什麼用?我昨天不是沒用過,斧頭男肯定是人,他不是鬼。”
反而這棟房子裡的鬼一直在幫他們,他要是帶上悖論麵具,把鬼在他的世界裡消除,那他就真的無依無靠了。
薑楚把花瓶放到窗台上,看著被窗簾遮住的玻璃,起了點心思。
昨天他們房間裡的鏡子徹底壞了,就像完成了凶殺重現的任務,這才徹底廢棄。
既然鏡子是用來凶殺重現的,那玻璃被遮住又是為了什麼?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瘋狂,以至於他在把手伸出去的時候,都有些猶疑。
那兩個NPC都在自己身後……
“你在做什麼?”母親喚他一聲,“為什麼還不下來呢?”
薑楚答應一聲:“馬上。”
他迅速探出手,把窗簾拉開一個角。
這種窗簾很透明,幾乎不需要拉開就能看見外麵的大霧,但是會導致玻璃反射能力很差。
但隻要拉開,窗簾下麵就是光滑沒有一絲灰塵的玻璃,他能清晰的看見自己身後兩個忙綠的NPC。
隻見父親疑惑的抬起頭來,猝不及防和玻璃中的自己對視。
呈現在玻璃上的,儼然是一張青白色的臉。
一開始,他的臉上閃過迷茫,不解,然後一點點變得驚懼,最後他發出一聲慘叫——
“啊!!有鬼,那裡有鬼!!!!”他捂住自己的臉,驚恐交加的坐在地上。
玻璃上的人是誰?
那不是他自己!
母親也被嚇了一跳,連忙湊過去看,於是在鏡子裡出現一男一女兩張青白的臉。
她的臉逐漸變得驚恐,慢慢撫摸上自己的臉,也發出一聲尖叫。
“那是誰?!!?”
她手裡的水果刀都拿不穩,顫顫巍巍的對著玻璃上的臉。
旁邊的玩家手裡的瓜都掉了下來,他們還從沒見過NPC這麼害怕的樣子。
“鬼、裡麵有鬼……”
她因為太過害怕,居然在哆哆嗦嗦間,下意識把刀對著他扔了過去。
然而刀沒扔準,不僅歪了方向,還在中途被一隻無形的手拍開,刀直接掉到地上。
薑楚此刻已經把窗簾放下了,手甚至還僵在空中。
驚魂未定。
薑一一立刻衝上去拉住女人,憤怒了:“你乾什麼啊!!”
女人眼淚流了出來,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行為:“我……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她明明很愛這些孩子,怎麼可能用刀指著他們。
鄭知澤和任雅僵著臉和薑楚對視,那一瞬間,他們也看見了。
他們父親的臉,和斧頭男一模一樣。
而作為進入過遊戲支線的薑楚則知道,這還是簽訂契約的那對男女的臉。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