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 高一林沒有睡覺,而是在樓下寒風當中站了一整夜。
而同樣的,樓上的周詩霧也沒能睡著。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躺著, 一顆腦袋像是被一根大木棍給攪動著, 所有東西都混雜成一團,根本看不清楚。
周詩霧當然沒有跟袁景生發生什麼,她隻是讓袁景生睡在了家裡的客廳沙發上,隻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讓高一林知難而退。
打真心裡說,周詩霧並沒有報複高一林的意思。她隻是不想再見到高一林,所以想讓他誤會自己跟袁景生有了關係。
因為隻有這樣, 她才能和高一林之間斷得乾淨。
在提出和高一林分手之後, 周詩霧便拉黑了他的所有聯係方式, 而之後他們也沒有再見過麵。周詩霧原本以為他們之間就這樣了,可怎麼也沒有料到,高一林居然會站在自己樓下。
他到底是想來乾什麼呢?周詩霧不懂,她也不想懂。
正當周詩霧在胡思亂想,腦袋都快要被思維蒸熟時, 突然她的臥室房門被人敲了三下。隨即,袁景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吃泡麵嗎?”
對於吃貨而言, 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得吃宵夜, 周詩霧立即一個鯉魚打挺, 衝出了門外。
袁景生早在廚房的中央島上, 用專用小鍋泡好了泡麵,還放上了濃鬱的芝士,以及甜辣的泡菜。周詩霧揭開蓋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袁景生始終坐在對麵, 撐著下巴,看著她,漆黑的眼裡,淬著近乎於溫柔的情緒。
周詩霧早已習慣當吃播,所以麵對著袁景生這位觀眾,並沒有半點扭捏,爽快地吃著。泡麵味道比較重,吃到中途,周詩霧便覺得口渴,想要喝水。
然而這個念頭剛一形成,她麵前便被放上了一杯溫水——是袁景生的傑作。
這位觀眾還是很懂事的,周詩霧甚是欣慰。
周詩霧原本以為,袁景生會在她吃宵夜的過程當中,詢問自己關於高一林的問題。
比如說,問她是否還愛高一林?
比如說,問她是否要偷偷看下高一林還在不在樓下?
比如說,問她如果高一林要來尋求複合的話,她會答應嗎?
結果直到周詩霧把麵湯都喝完了,袁景生卻連一個字都沒有提,隻是在對麵望著她,那雙狹長的眼眸,像是流動著月光。
好吧,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吃完之後,周詩霧抹抹嘴,站起身來,準備端著碗去洗乾淨。此時,袁景生卻不慌不忙地卷起了衣袖,露出骨節分明的手腕,手背的筋脈,彰顯著男性的荷爾蒙:“我來洗吧,你去漱口休息。”
周詩霧表示,被人照顧的感覺還真不錯,這個老板很值得,以後得多幫他掙錢。
周詩霧拿起了剛才袁景生給自己倒的溫水,邊喝邊往房間裡走,可剛走兩步,她又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那正在洗手槽邊站著的袁景生,問出了一個從剛才起,就盤亙在心頭的問題:“你剛才為什麼要幫我在高一林麵前演上那一出戲呢?是為了幫袁真欣嗎?”
想來想去,周詩霧也隻想到了這個理由。畢竟,如果自己和高一林之間斷得乾淨,那袁真欣不就如願以償了嗎?
然而,袁景生卻給出了另一個理由:“不是為了幫她,是為了幫我自己。”
“什麼意思?”周詩霧好奇。
袁景生背對著她,繼續洗著碗,那水流聲混合著他的聲音,顯得模糊又清晰:“我想追你,所以自然也要幫你把高一林趕走了。”
聞言,周詩霧心臟猛然一跳,手沒握穩,水杯落在地上,“劈啪”一聲碎成了兩大截。
袁景生還是沒有回頭,就像是早就預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聲音格外淡然:“不用撿了,等會我戴手套來收拾,你回房去吧,好好消化一下我說的話。”
周詩霧聽從了袁景生的話,搖搖晃晃地回到了臥室,躺在床上。
可是直到胃裡的方便麵都消化完了,她卻還是沒能消化完袁景生的話。
這晚上,她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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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家。
他依稀隻記得自己吹了一.夜的冷風,那風直接灌入了他心裡,空空蕩蕩。他胸口像是破了個洞,再也沒有東西可填補。
周詩霧已經往前走了,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他身後了,她不要他了。
高一林明白,自己不應該再去打擾她。所以他躲回了自己家裡,縮在了被窩裡,蒙住了頭,躲入了陰暗處。
也許是吹了一.夜的冷風,他著了涼,頭疼得厲害,像是要炸裂開來。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不斷地響動著,上麵顯示著袁真欣的名字,可是他沒有力氣理會。
他太疼了,頭是疼的,心也是疼的。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的響聲終於停止,高一林蒙住了頭,迷迷迷糊糊地睡去。等再度醒來時,他發現窗外殘陽如血,已是日暮時分。
他邊揉著疼痛的頭,邊打開了手機,這才發現,上麵有無數條來自袁真欣的電話,還有一條來自於袁真欣經紀人的信息——【真欣割腕進了醫院,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