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茸這一下咬得相當不輕。
吃痛的債務處理人下意識放了手,刀落在地麵上,震了一下之後滾進旁邊的草叢裡。
法爾伽反應很快,當即一手抄起隻雄起了一秒就腿軟著跪下去的栗茸,並命令西風騎士將這群愚人眾圍起來。
先前已經趁著伊洛克不注意,埋伏在了後方的迪盧克和凱亞也在此時衝出來,一點都不留手地將自己最擅長的戰技用在這些愚人眾身上。
被法爾伽帶出來的都算是西風騎士團裡的精銳,哪怕對單實力比不過用著邪眼的愚人眾先遣隊,但仗著數量多,很快就隱隱占據了上風。
栗茸已經被法爾伽轉手交給迪盧克。
在看到小姑娘脖頸上的那道並不深但看著非常唬人的傷口時,迪盧克眼前頓時一黑。
他仍然用提貓的手勢提著栗茸,隻是手腕微不可見地有些哆嗦。
沒有隨身帶上傷藥和紗布,失策了——
嗯?
他發現,傷口上似乎沒有血痕。
一點紅色都沒有。
再定睛一看,從傷口中滲透出的液體,是一種淡綠色的汁液。
甚至還散發著清新的草木香。
迪盧克:“?”
栗茸不甚在意:“嗯,應該就是樹汁而已啦,一會兒就會乾的,回去之後多喝點水就好了。”
係統都和她說了,蟠桃樹精嘛,再怎麼精貴,再怎麼罕見,那也就是一棵樹,被刀在樹皮上砍了一下會發生什麼?
也就在滿值為一百的血條末端扣掉五點而已。
都不帶疼的。
她想了想,有點認真地補充了一句:“如果真的想要殺死我的話,應該砍掉我的腳。”
樹沒了根就活不了了嘛。
迪盧克:好像聽懂了也好像沒聽懂。
栗茸抿了抿嘴,感覺到口腔內彌漫著讓她不太舒服的血腥味。
驕傲的龍可以熬過任何艱難的時候,但卻不能在有更好的條件時委屈自己。
於是她說:“有水嗎?我想漱漱口。”
迪盧克當然準備了。
輕描淡寫地用一個劍花將一名岩法師的法杖挑飛,凱亞也沒有了需要對付的敵人,他利落地將細劍收回劍鞘內:“你就是要冰水也行哦。”
栗茸眨巴眨巴眼睛:“可以嗎?”
迪盧克:“小孩子身體不夠好,不可以。”
不論是語氣還是話都非常有局長當年帶孩子的風範。
栗茸:“……嚶。”
*
這廂裡正說話間,西風騎士團的人海戰術算是見效了。
勝利的天平逐漸朝著他們這邊傾斜。
不多久之後,場上愚人眾那邊就隻還剩下伊洛克一個人是站著的了。
但就算到了這樣堪稱山窮水儘的地步,甚至一開始用栗茸當人質,威脅迪盧克和凱亞在魔龍烏薩到來的時候掩護他離開的計劃,都因為人質被解救而無法實施。
伊洛克的臉上卻仍然看不出幾分失敗者的沮喪。
他背靠著一根巨大的古代石柱遺跡,笑得酣暢淋漓,從懷裡掏出了一管暗紫色的藥劑。
那藥劑明顯是被活化過的,表麵冒著小氣泡,在伊洛克的掌心發著令人內心沒底的黯淡光澤。
那是——
栗茸猛地瞪大了眼睛。
伊洛克,在這種情況下他仍然打算引來魔龍嗎?!
也對,西風騎士們是更大的目標,而且為了蒙德城的安全考慮,騎士們不會退縮,所以他可以趁亂逃跑。
計劃仍然能夠進行下去。
她轉頭朝著一邊已經將□□上弦,將箭矢的鐵鋒瞄準了藥劑試管的西風騎士喊:
“那是會引來魔物的藥劑,不要打碎——”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西風騎士的箭並沒有射出去。
但伊洛克已經將這管藥劑摔在了地麵上。
試管四分五裂,其中的液體流淌出來,他腳邊的一片青草瞬間被藥劑腐蝕,滋滋冒著煙化作一團黑灰。
伊洛克垂眸看著這一塊黑色,語氣都變得輕快起來:
“誒呀,真抱歉,我沒有拿穩。”
法爾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伊洛克卻隻回他以笑容:“鷹翔海灘可是蒙德的普通人最喜歡的度假地點,你猜,倘若你們現在退後,會有多少人死在龍災之中?”
背後的森林中已經可以看見成群結隊的丘丘人和史萊姆的影子了。
而此時,天空中也飄過了一片很大的雲。
有些人抬頭看去,才驚訝地發現:
不,那原來不是雲。
那明明就是魔龍的翅膀。
巨大的身軀從他們上方的天空壓過,投下的陰影令所有人心頭一沉。
魔龍烏薩自從千年之前,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出現在了蒙德附近以來,就已經成為了蒙德人心中普遍的噩夢。
小孩子們的枕邊故事裡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如果你再不聽話,魔龍烏薩就會在晚上把你叼走吃掉”的威脅性話語。
而深夜從窗外映照入室內的搖曳樹影,往往也很容易被當做是魔龍烏薩的到來。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魔龍烏薩也算得上是止小兒夜啼的童年陰影。
一些膽量不夠大的騎士已經連手中的劍都握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