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茸坐上了新收的野伏眾“小弟”們快速趕工出來的藤轎。
野伏眾一個個在她麵前都乖得和鵪鶉似的。
原本有多囂張跋扈,現在扛著轎子抬著她朝東邊走的樣子就有多拘謹可憐。
栗茸一點都不心疼他們。
她不信這群野伏眾裡頭能有哪怕一個,身上是沒有沾染了鮮血的。
畢竟她當時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時候,這群人可完全沒有顧及她是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就把刀尖往後退一點啊。
野伏眾臉上對她恭恭敬敬,實際上心裡想的都是要怎麼才能把這個煞神儘早送走。
因此,就算栗茸麵上笑嘻嘻的完全不催他們,他們也都儘量壓縮吃飯和睡覺的時間,隻想著儘快把她送到鳴神島上和所謂的“父兄”團聚。
甚至恨不得自己能長出翅膀來直接提著轎子,一夜間飛到鳴神島。
係統:【某種程度上,你應該算是他們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栗茸:【嘻嘻。】
她沒有對係統說。
在她眼裡,她和達摩克利斯之劍也還有不同。
達摩克利斯之劍是懸掛在人的頭頂,不知何時會掉下來的。
而她,早已經計劃好了。
*
從名椎灘往外走,到了踏韝砂附近的時候,雖然天色還是詭異豔麗的紫色,但雨已經不下了。
至於到了九條陣屋的時候,天空也露出了澄澈的藍色。
白雲悠悠飄在半空,一輪金紅色的太陽在雲層之後半隱半現。
栗茸盯著明媚的天色看了很久。
儘管她隻在祟神印象的地區待了短短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但她已經開始懷念太陽了。
天領奉行管轄的幕府軍在這座島上駐紮大營,隔著很遠就能聽到士兵晨起操練的聲音。
兵戈交接聲、口號聲、喊殺聲,以及九條裟羅一一糾正士兵不夠到位的動作的聲音,全都混在一起。
野伏眾們聽著這些聲音就腿肚子打顫。
畢竟他們都隻是一群野怪,麵對正規軍除了落荒而逃之外還能有彆的選擇不成?
但要去往鳴神島,就一定要和九條陣屋的士兵打交道。
因為,這裡的擺渡船全都由天領奉行管控了。
去借船吧……他們的這身裝束肯定會被盤查,且不說會不會被抓起來,至少心慌是肯定的;不去借船吧……
這轎子上還坐著一位小祖宗呢。
野伏眾: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前狼後虎,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準備(實則是被逼的),一個野伏眾摘了帽子,往掌心吐口唾沫,將頭發壓得順了點,裝作自己是個良民。
戰戰兢兢地走到船隻管理員麵前,語氣虛虛的:“請問……”
整個問題還沒說出口,他便聽到,留在小山坡下麵的轎子上,栗茸興奮地喊:“九條裟羅大人!看這裡!我舉報有一群野伏眾攔路打劫,還誘拐小孩!”
然後便是明顯加急了的腳步聲。
野伏眾聽到了九條裟羅那冷靜果斷的聲音。
“全都抓起來!”
他下意識地想逃。
但很明顯,他對麵這位船隻保管員,也聽到了。
“站住!”
下一秒,他就被□□頂住了咽喉。
*
“流浪武士危害平民的安全,這是天領奉行的失職。”
經過一番審訊,那些野伏眾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九條裟羅甚至還有意外的收獲:其中有幾個野伏眾交代了自己在逃亡去
名椎灘之前,曾經在鳴神島附近乾過一些偷盜的活。
天領奉行內的幾個卷宗,以前一直因為沒有找到嫌疑人因此不曾結案,現在總算可以了結了。
九條裟羅看栗茸年紀小,對她就多了幾分照顧。
她讓小廚房給栗茸做了一碗山藥泥蓋飯。
栗茸也確實餓了挺久,當即埋頭扒拉飯。
九條裟羅一直等到她吃完飯才繼續和她說關於野伏眾的事情。
這位天狗大將內心很細也很溫柔,在和她說話的時候有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也放柔了聲線。
“隻不過……那些野伏眾還聲稱,你是個妖怪,咬死了他們的老大。”
栗茸眨眼睛。
“妖怪啊。”她放下手中的筷子,“哇酷哇酷!妖怪好帥的!我要是可以成為妖怪就好了!”
像九條裟羅,不也是妖怪嘛。
超級漂亮超級帥氣的天狗。
還有兩對漆黑如夜的翅膀呢!
說起來真的還挺想摸上一摸的……
還有那個神之眼。
掛的位置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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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條裟羅聽到這樣孩子氣的話,忍不住笑起來。
她平素總是在人前端著一張嚴肅的臉,不苟言笑,令行禁止;但是現在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線條一下子柔和了起來。
就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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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妖怪的話,我相信,大概是不齒這群流浪武士的行為,所以才暗中出手幫助你。”
九條裟羅抬手,在栗茸的頭頂上摩挲了兩下。
“你的父兄都在鳴神島嗎?我讓天領奉行去幫你張貼尋人啟事?”
“啊!這個是假的啦!”
栗茸飛快搖頭。
“父親和哥哥什麼的,都是編出來騙那些野伏眾的。可惜,用財寶利誘他們的計劃沒有成功,如果不是有蛇蛇出現的話……”
她很是嬌弱地低下了頭,仿佛在說,如果沒有妖怪出手相救,明天的墳頭草隻怕已經比她自己還高了。
九條裟羅蹙眉:“……這樣嗎?那你有沒有什麼親人?”
栗茸剛想說自己和曾經的雷電五傳之一,楓原家的獨子萬葉有點剪不斷理還亂的飄渺血緣關係,九條裟羅的營帳門突然被掀開了。
直接打斷了她還沒開始的話茬。
進來的是九條裟羅最早訓練出的那一批親兵之一。
他們平素一貫是最講規矩的,很少會不顧主將正在和人說話地闖進來。
九條裟羅也知道,他這樣風風火火的多半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於是也隻皺了皺眉,並未生氣。
“什麼事?”
親兵鞠躬:“是社奉行大人,神裡家家主。說是有要事求見,現在正在營外等著呢。”
一時間,不僅僅是九條裟羅疑惑地自言自語道“他來這裡做什麼”,栗茸也好奇了起來。
絕大多數時候,三奉行之間都隻是在表麵上保持著對彼此的客套,更多的時候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勾心鬥角。
身為社奉行,本應該和軍隊全無關係的神裡綾人來拜訪雷電將軍在軍中最信任的大將九條裟羅,就不怕現在的九條家主,天領奉行大人九條孝行覺得他有所圖謀嗎?
好吧,九條孝行玩政治手段,也未必是神裡綾人的對手。
那確實可以有恃無恐。
不管怎麼說,在雷電將軍之下,負責執掌稻妻的就是三奉行,九條裟羅哪怕在軍中說一不二,從品級上算,也還略次神裡綾人一等。
因此,就算她想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也還是很快道:“那還愣在這裡乾什麼,快將社奉
行大人請進來。”
帳門被掀起撩開的時候,栗茸已經朝著這個方向盯了很久了。
啊,神裡綾人,她夢中都想要滿命的手感超好副C。
在她被局長踹進第一個任務之前,她正想要從池子裡把自己缺的最後一個神裡綾人撈出來呢。
她看著從帳外隨著日光一同走進來的青年,視線著重在他嘴角的小痣以及手腕上被玩家們戲稱滿命人的婚戒的神之眼上落了落。
嗯,是麥外敷。
看那嘴角的微笑,看那副算無遺策胸有成竹的腹黑模樣!
這就是她願意花上十五個648強娶的外敷!
想到這裡,栗茸突然有點心梗。
她還沒來得及抽就被局長搶了手機!
現在綾人的複刻池子都已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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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很快又振作了起來。
沒有關係!
不能和池子裡的神裡綾人貼貼,那就和麵前的神裡綾人貼貼!
龍龍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龍龍隻是想要和所有好看的角色貼貼,然後再摸摸他們的神之眼而已。
——上一個任務世界,魈是還沒獲得神之眼的少年仙人,摩拉克斯是隻有神之心的魔神,她忍得真的很辛苦。
九條裟羅:她是不是和神裡綾人有什麼淵源?
怎麼臉上的神色從期待到了悲傷,然後又變成了這種她看不懂的複雜神情?
神裡綾人是隻身一人來的幕府軍大營。
進門後便開門見山:“九條大人,在下公務在身,便直說了。此番前來,是為了私事。”
九條裟羅點頭。
“社奉行請講。”
神裡綾人微笑,看向坐在桌邊,雙腳都沒能垂到地麵,晃晃悠悠擺腿的栗茸。
“在下受故人之托,要將她帶回神裡屋敷。”
九條裟羅:居然真的有關係?
她沒有因神裡綾人短暫一席話放下防備:“既然是故人之後,社奉行應當更放在心上些許,這樣也就不至於讓她一個人出現在八醞島,還被野伏眾劫持了。”
神裡綾人認錯得坦然:“此事是我思慮不周,本應該提早派家仆前往八醞島,親自將詩織接回來的。”
栗茸:……詩織?
“詩織是神裡家的遠親,祖上幾代曾為姻親。”
神裡綾人微笑,嘴角的那顆痣都帶上了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