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的土地上,魔神戰爭才剛剛結束,各地的事宜都還沒拿出一個妥帖的、可以一直按部就班執行下去的章程,算得上是百廢待興,所以所有人都忙得可以。
浮舍難得有機會當一次領頭的,此次出行萬般事宜如何執行都需要他來考慮,整隻夜叉不知撓掉了多少頭發,一回玉京台就跑到摩拉克斯跟前:“帝君,我這次把事情辦得那麼漂亮,您收藏在庫房裡的那壇酒,是不是應該……?”
今天留在玉京台加班
的是摩拉克斯本斯,不是分神。
——畢竟,倘若他的本體再繼續與民同樂下去,那麼原本是技術工種的歸終隻怕就要開始研究提瓦特版大伊萬並朝著他來一發“天動萬象”了。
此時的歸終非常快樂地讓摩拉克斯頂了自己的班,然後開始表演塵王微服下城南。
與民同樂去了。
留守玉京台,一邊批文件一邊思考著到底要怎麼選拔一些凡人來成為璃月七星輔助自己的摩拉克斯從文件堆後抬起頭,發現麵前這個咋咋呼呼的來人是浮舍。
他當即找到了案牘勞形中難得的樂趣,將執著批文件的毛筆調轉了一端,尾巴在浮舍的腦殼上敲了一下。
不輕不重,聲音清脆。
一旁的應達小聲對魈咬耳朵:“聽到了嗎?好聽就是好頭。”
魈:“……嗯。”
其實不疼。
但浮舍捂著腦殼的樣子很委屈。
“您敲我做什麼呀?”
摩拉克斯不緊不慢:“看得出來,這一次去海神宮不算辛苦。”
浮舍覺得冤枉:“我都幾天幾夜沒合眼了,這還不辛苦呢?”
他天生精力好能熬夜,臉上不長黑眼圈,那能是他的錯嗎?
摩拉克斯:“說話那麼大聲,一聽便知道氣血好的很,哪裡辛苦了。”
浮舍撓頭,嘿嘿笑了兩下:“這兩天腦子動得太多,都要禿了,帝君您給我們幾個披幾天假期吧,稍微休息休息,勞逸結合才能更有工作效率嘛。”
摩拉克斯頷首:“這是自然——”
他話還沒說完,浮舍先振臂高呼一聲“好耶”,然後回頭對著魈擠眉弄眼:“走,哥哥帶你喝酒去。”
摩拉克斯:“咳。”
當著他的麵說要把最小的那隻夜叉小鳥帶去喝酒,浮舍成何體統。
他放下筆:“魈年紀尚小,你怎能帶著他胡鬨。”
浮舍:“……”
他底下頭:“哦。”
他確實有點得意忘形了,怎麼就在玉京台上說出了這種話。
但該喝酒還是要去喝酒,否則金鵬都已經成年了,連酒都不會喝,這像什麼話。
摩拉克斯一眼看穿他心裡的盤算,歎了口氣:“小魚來了。”
這四個字一落地,原本安安靜靜站在後麵當背景板的魈直接眼睛亮了。
其餘幾人也都很高興,伐難問:“是什麼時候來的?我在海神宮找到了一盒子很漂亮的珍珠,打算做成手環送給她呢,珍珠和魚尾——”
彌怒:“……可是上一次小魚出現的時候,她是小泥人。”
他好像還覺得小泥人這個比喻不太貼切,於是有用手比劃了一番。
伐難:“……也是,那等看到她這次是什麼樣子再說吧。”
眼看著這群精力充沛到哪怕加了好幾天班都還能再組織一場春遊的夜叉們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起來,摩拉克斯抬手按下。
“稍安勿躁。”
玉京台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隻有五雙興奮的眼睛整整齊齊地看向他。
摩拉克斯歎了口氣,心道隊伍裡孩子多了有時候是挺煩心的,果然還是若陀一人隱居山林清閒自在。
略羨慕。
但羨慕歸羨慕,璃月港畢竟是他的責任,不能輕易放下。
唉,就這麼樣吧。
“她現在在若陀那邊。”
夜叉們是知道若陀龍王受到磨損逐漸失憶這件事的。
“你們先不要去打擾她,萬一影響她完成這一次的任務就不好了。”
魈是乖孩子,他點頭答應下來,心想著自己就趁著今晚夜色濃鬱,跑去若陀龍王隱居之
處,站得遠遠的,看一看栗茸就好。
反正她做完了任務,肯定會被若陀龍王帶回璃月港。
他隻是又有百年多沒見到她,一時間有些忍不住思念而已。
但浮舍卻從來和“乖孩子”這三個字不沾邊,他甚至是那種可以在魈臉上畫小烏龜,被醒來之後的魈追著打以至於兩人間打鬥的動靜吵醒了正在無數的摩拉克斯的夜叉。
不是一般的皮。
他才不覺得自己上門去找栗茸有什麼打擾的呢。
大家都是舊相識了,不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吧,至少也能來個執手相看淚眼,隨後攜手入客廳,開始鬥地主吧?
摩拉克斯一眼就看出他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青年模樣的魔神不由得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啊,頭疼。
*
另一邊栗茸也很頭疼。
她答應若陀跟著他學習防身之術一技之長,原本以為像若陀這種強大的元素生物,一個翻身就可以引得地脈震動、大地開裂的強大地龍,大概會教給自己一些和歪嘴一笑非常搭配的強大招數吧?
結果若陀拿出的東西和她所料想的不能說是毫不相乾隻能說是風馬牛不相及。
現在,她就看著桌麵上翻開到第一頁,標題上寫著“機關學入門(歸終著)”這八個大字的書,陷入一種懷疑人生的狀態。
不是,說好的學防身術,為什麼要開始練奇門八卦?
這就像是原本說好給你一根撬棍,最後卻給了你一本物理書,然後解釋說“反正撬棍又名傳說中的物理學聖劍,這兩個差彆不大”。
難道她還要用知識的力量痛毆敵人嗎?
她又往後翻了兩頁。
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個個和高數大物差不多的公式。
栗茸:“……”
為什麼離開了主世界還要繼續學這些讓人腦殼子疼的東西:)
她有點兒想反悔。
若陀泡了一壺茶,在茶葉裡麵加了一朵琉璃袋和三朵清心,還放了兩片薄荷葉子,喝一口就能起到比咖啡更好的提升醒腦效果。
他站在桌邊,給自己倒了半杯醒神茶,吹散茶水表麵的熱氣,解釋道:“你身體孱弱,法力低微,先天條件差,修煉十年隻等於彆人修煉一年,若是用法力與他人較量,必然落入下風。”
“但是。”若陀的語氣突然加重,“沒有人規定,防身術就一定要和武館裡麵拆招一樣你來一個回合我來一個回合。”
栗茸的眉頭微微皺緊。
若陀:“如果有人持刀來刺殺你,這時候,你手邊剛好有一台大功率歸終機。”
栗茸:“唔……”
若陀:“如果有人聲稱要來取你姓名,而你剛好還有一天的準備時間,正好可以利用手邊的材料製作一輛全防禦的戰車,在對方來找你之前先反殺上門,創……咳咳,直接撞飛對方呢?”
栗茸:“妙啊……”
若陀:“如果有人用已經發動的歸終機對準了你,而你剛好知道,有一種材料可以在十裡之內破壞歸終機核心的運行呢?”
若陀:“你知道歸終嗎?塵之魔神,論戰鬥力她在魔神中的排名並不高,但是因為她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機關術,所以曾經有過一個名場麵叫做真魔神從不回頭看爆炸。”
也就是一個魔神靠著一堆機關鎮壓了五六個和她差不多強的魔神,然後自己毫發無損地從爆炸的黑煙中走出來吧。
雖然若陀覺得對方那一套未必能帶走自己,但至少這種戰績說出來就很唬人。
栗茸眼睛亮得厲害,她一手拍在桌麵上,抬起頭:“報告!若陀教練,我要學這個!”
這玩意太酷了,她要是
學會了,以後就可以在龍族的傳承裡麵留下一句:
小崽子們,看清楚了,時代變了!
*
然而在栗茸開始上手學習之後,她才知道什麼叫做豐滿的夢想和骨感的現實。
反差真的太大,大到她懷疑人生。
先前好不容易點燃的興趣,在短短二十分鐘之後就被撲滅得連點煙都看不見了。
她指著一道長達七八行的公式——這還隻是需要背下來的內容,並不包括這個公式的推論——有些崩潰地問若陀:“您能再講一遍這個嗎我聽不懂,以及——這本機關術真的隻有入門級彆的難度嗎?”
她怎麼覺得這是入土級彆的呢?
若陀也覺得納悶。
他尋思這玩意不是有手就會的嗎?
“我從前沒有學過,和你一樣也是第一次看這本書。”
然後他抬手按住那個公式,輕而易舉地將它背了一遍。
“很簡單啊。”
栗茸:“……”
她吸了吸鼻子,覺得在這間屋子裡更需要櫪木果實來提高記憶力的人是她而不是若陀。
係統顫顫巍巍地鑽出來阻止了她:【宿主,您對自己使用金手指是沒用的……】
就彆浪費金手指的能量了。
栗茸:。
人生如此艱難,連申請開掛的路都已經被封死。
再看一眼若陀詫異的神情,頓時覺得自己被打擊到了。
栗茸:你們的有手就會和我的有手就會不一樣。
她不禁想起朋友幫自己打深淵。
她自己打深淵因為沒法把鐘離拆成兩個用,所以每一次打第十二層的時候總會因為記不得走位被打得屁滾尿流滿地亂爬。
而她幫忙代打的網友:“你這個號,你這個練度,那不是有腳都能打?”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西方龍的前爪是和霸王龍一樣,小小的,沒什麼力氣,爪子也比較短,根本不靈活?
或者,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一條隻有大腦皮層還算活躍的植物龍?
栗茸:“嚶。”
她給龍丟臉了!
但若陀沒打算因為她開始“嚶嚶嚶”就放過她。
新晉老父親平時慈父這會兒嚴師,指著書本:“今天背不出來就明天繼續,除非背出來,否則彆想去釣魚。”
栗茸:喵喵喵?恩將仇報?
我為了治愈你的失憶穿越過來,還帶著你走上了釣魚佬的空軍之路,你竟然用全文背誦來欺負我?
“錯付了,”栗茸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語,“這些天的和諧相處父慈女孝,終究還是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