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蘋果很甜。
溫迪抱著它吃了幾口,終於啃開了一小塊蘋果皮,成功咬到了裡麵汁水甘甜的果肉。
一會兒回去之前得讓塔塔利亞再給他買上一筐,溫迪這麼想著,一抬頭,發現自己隻不過是吃了幾口蘋果的功夫,四周的景象就完全變了。
風精靈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身邊全都是人。
他居然被人流裹挾著朝著一個未知的方向去了!
溫迪:“……”
他開始努力地試圖從人群中掙紮出來。
然而,鑒於四周的人實在太多,而他這隻柔弱的風精靈的力氣又實在太小,他朝著左右前後鑽了幾次,都沒能成功逃脫。
溫迪:要不還是放棄吧,反正想要找到同伴也不難。
於是溫迪擺了。
隨後,他就像是落進了河水裡,隨後隨波逐流的一隻橡皮鴨,晃晃悠悠地跟著人群朝著前麵去。
直到十分鐘左右之後,人群總算散進了家家戶戶,而哪怕已經躺平卻仍然被擠得好幾次差點抱不住蘋果的溫迪才勉強保持著三維立體的形狀從人群裡麵飛出來。
成群結隊的人類,真是可怕的生物啊。
風精靈擦了一把莫須有的汗,心想主動往集市那種人特彆多的地方走的栗茸真是強大如斯。
他原本打算現在回去找栗茸。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走丟了對方並不會著急。
但他還有三瓶酒需要監督對方買呢!
正當溫迪準備飛到高處,看一下栗茸的所在點時,一陣輕風將一點兒斷斷續續的音樂片段送到了他的耳邊。
哪怕歌曲已經在被風吹送的過程中破碎成了不成模樣的片段,但不論是音符中的情感,還是那儘管破碎卻仍然吸引人的旋律,又或者是曲調中隱隱傳遞透露出的情感,都讓溫迪忍不住駐足。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樣動聽的音樂了啊。
哪怕是他還沒有脫離自由的,在整個提瓦特大陸的東南西北四處飄蕩的千風的隊伍時,他也未必能有一年一次的機會,聽到這樣的樂曲。
喜愛音樂的風精靈當即決定將尋找栗茸並與她彙合這件事推後再辦。
找栗茸不重要,喝酒也沒那麼重要了。
還是音樂比較重要。
他像是聞到了酒香的酒鬼,循著音樂傳來的方向,一路飛了過去。
——倒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蘋果,甚至一邊飛還不忘隨時啃上一口。
*
少年,姑且就隻叫他少年吧,畢竟他沒有父母,而且在生活在王城的這些年中,始終沒有人給他起名,所有人對他的稱呼都是:
那個彈琴的少年。
少年坐在院落當中,他盤腿坐著,身下是一塊已經被洗得褪色,看不太出原本圖案,卻仍然非常乾淨的羊毛坐墊。
他的懷裡,抱著一把上了年紀的木琴。
少年是個吟遊詩人,平常靠著給彆人彈琴唱歌掙幾個金幣過活,但是這會兒,他的身邊卻沒有一個觀眾。
他閉上眼睛,雙手熟練地落到了琴弦上,手指稍稍用力,琴弦撥動,樂聲便這樣如流水一般傾瀉而出。
溫迪找尋到音樂的源頭時,少年的曲子剛剛演奏過了前奏,而當溫迪飛過牆頭,第一眼看到這個創作出了如此美妙旋律的少年時,他開始開口唱歌。
吟遊詩人做為酒館中的藝術表演者,每一個都需要精通樂理與創作,樂曲是他們自己編寫的,詩歌也是他們自己譜下的,為此,他們不僅僅需要有優秀的嗓音,還需要精通各種旋律甚至是押韻。
而麵前的少年,很明顯是吟遊詩人中的翹楚。
從他口中唱出的詩篇沒有用到什麼華麗的辭藻,反而平易近人,無論誰去聽了,都能第一遍聽懂歌詞的意思。
它甚至還很琅琅上口。
溫迪才將第一個段落聽了一遍,當旋律重複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在下意識時哼唱出整段歌詞了。
少年的詩歌其實很簡單。
他在向往風牆之外的天空。
天空,以及飛鳥。
天空是什麼樣的顏色?
飛鳥的羽毛有著怎樣的輪廓?
鮮花在野地中開得連綿是怎樣的景色?
而當太陽的光輝落在花朵之上,又會是怎麼一副模樣?
他好奇,也向往。
他在自己的詩歌中向掌管他們的魔神,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提出請求,問他能不能撤開風牆,讓王城內的人看看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模樣。
溫迪坐在了牆頭,小jiojio伸在外麵,隨著音樂的節奏小幅度地晃前晃後。
頭頂的呆毛也跟著輕微搖晃。
他能夠從少年音樂裡麵聽出對自由的向往。
音符和歌曲中的感情是那麼真摯誠懇,以至於甚至讓他可以在瞬間感受到少年的心境。
溫迪歪了歪頭。
在少年結束這一段音樂的時候,從牆頭上飛了下去。
——當然,仍然抱著他的蘋果。
少年平常也會在自己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唱歌,但這還是第一次,他在唱這首歌的時候有了聽眾。
況且,這個聽眾還不是人。
少年:“……”
他抿了抿嘴唇,最後大概是看在溫迪是小小的一隻風精靈,怎麼看都感覺不到什麼威脅的程度上,開口向他問好。
“下午好。”
“下午好!”
比起少年的小心翼翼,溫迪的態度就要熱情很多。
“我剛剛在外麵聽到了你的歌聲,很動聽,我很喜歡,所以我冒昧——”
少年露出了一個靦腆的微笑:“謝謝你的喜歡。還有,這不算冒昧。”
溫迪點點頭:“嗯嗯,我聽你的詩歌……你想要看到外麵的天空嗎?”
這個時候的風精靈才剛剛接觸人類社會。
未來的風神巴巴托斯,七神中第一演員,被女士掏心窩子的時候連辮子都沒有亮起來的老硬幣還沒有在兩千年的時間中學會那麼多人類社會的彎彎繞。
現在的他坦誠直率,說話也是開門見山的。
少年不好意思似的撓了撓頭。
“是這樣……”
他小聲說道。
“我很想要看一看那樣的世界,看看它和我想象中的有什麼不一樣。”
*
“他彈的琴還挺好聽的,雖然沒有我彈的好聽。”
溫迪坐在了裝酒的箱子上,在回程途中對著栗茸說起自己今天和少年相遇的事情。
“而且他的詩歌也寫得很好。”
那些對於自由的強烈的渴望,天然地對千風的一縷中象征著轉機的他造成了強烈的吸引。
溫迪說:
“我答應了他,下次給他帶一點外麵世界的東西做為禮物。”
“下一次來王城,你還會帶著我的對吧?”
啊,看樣子,溫迪就是在今天遇到了少年啊。
這一次需要拯救的任務目標居然這麼早就出現了。
係統幽幽地提醒她:【這也不能算早了,你彆忘了,你在古恩希爾德部族已經種了一個半月的田了。】
任務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十二分之一了。
栗茸:【可是到目前為止,我已經完成了四分之一的主任務了呀。】
古恩希爾德部族的生活不是一個穩定下來了嗎?
隻要再能收獲上兩次小麥,母豬母羊之類的家禽生個一兩輪崽,關於種田的任務就徹底算是完成了。
【難道我的進度還不夠快嗎?】
係統:【……】
栗茸輕快地笑:【畢竟,我可是強大的龍啊!】
係統:可惡,被她裝到了。
她和係統說了兩句話,溫迪還以為她沒聽清或是乾脆不打算答應下來,飛起來,站在她的肩膀上,拉著她的耳垂重新問了一遍:“下一次來王城,你還會帶著我的對吧?!”
貼著耳朵,聲音還比上一次響亮。
栗茸覺得自己差一點就要聾了。
她皺著眉頭捂著耳朵,感覺腦袋裡麵嗡嗡的聲音稍微低了下去點,這才一指頭將溫迪從肩膀上戳了下去。
“你這是要謀殺!”
她譴責道。
“你明天的蘋果沒有了!”
溫迪:“!”
他自知理虧,但還是舍不得蘋果,嘟噥:“可是你剛剛不回答我的問題啊……”
栗茸斜斜地覷了他一眼。
“好吧,我可以答應你。”
眼看著溫迪雀躍了起來,她又連忙補上了一句:
“但是你要帶我一起去。”
溫迪當然不會拒絕:“可以啊,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