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茸選擇放棄思考。
她原本以為,自己離開了璃月之後就能過上不需要擔心修羅場的米蟲躺倒生活。
然而,現實給了她一個巨大的大逼兜子:
她看到凱亞站在石門那邊的木製棧道上,姿態瀟灑不羈地靠著一邊的石壁,沒有被眼罩覆蓋的那半邊,眉梢高高地挑起來,吹了聲口哨,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跳到馬車前頭:“過了那麼久才想起來看我,小桃樂絲,你是不是在璃月還有一個家呢?”
——此時的栗茸已經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是一隻沒有靈魂的小鳥了。
逐漸了解了事情實情,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小夥伴竟是渣女的柯萊:“哇哦。”
在璃月叫小魚,在蒙德叫桃樂絲,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對她說自己叫格林,我親愛的新朋友,你是否還有更多的馬甲,更多的家?
不過,看在現在栗茸已經閉嘴裝死的份上,她出於朋友義氣的考量,隻是在心裡哇哦了一次又一次。
並沒有說出來。
凱亞向馬車內探頭:“桃樂絲?如果這個問題你覺得很難回答的話,或許你可以回答一下為什麼上次來晨曦酒莊的時候,你甚至不肯等我從騎士團回家?”
“桃——”
玩笑的質問語句卡在了咽喉中。
凱亞扶著馬車的車門,神情冷了下來。
“是怎麼回事?”
栗茸支支吾吾,並不是很想把自己的大號被塌方壓沒了這件事告訴他:“啊……沒什麼呀,就是這次來的時候……”
凱亞還在笑,但笑意明顯不達眼底,甚至被柯萊看出了幾分“你繼續編,我在聽”的感覺。
柯萊:“……”這個樣子的家屬看起來好恐怖的樣子。
她戳戳手裡的青鳥團子:“那個……要不你還是說實話吧?”
畢竟據實交代,遭殃的大概是愚人眾;而抗拒從嚴的話……
柯萊偷偷看了看凱亞。
她覺得吧……這位一看就是心眼子長了八百多個的那種,她一看到對方就覺得自己有點心跳加速,反正就是怪慌張的。
栗茸估計是玩不過對麵的。
栗茸:你閉嘴啊啊啊啊啊啊!
小青鳥抬起翅膀,捂住自己小小的腦袋,陷入自閉。
凱亞根本不給她自閉的機會,他動作輕巧,直接鑽進了馬車裡,說:“迪盧克昨天被深淵教團找了麻煩,我出門前還沒回家,父親被我按在了晨曦酒莊。”
他戳了戳栗茸的腦袋:“所以現在隻有我一個人請假出來接你,如果你不對我說實話,讓我幫你一起想應付他們倆的借口的話,回到晨曦酒莊之後,你就更彆想藏著你那點不願意說的小秘密了。”
栗茸:“……唉。”
她知道,凱亞說的都是實話。
他一個人八百個心眼子,加上迪盧克和克利普斯老爺怕不是全家上下一共兩千個心眼子,自己這種實誠小龍根本玩不過他們。
不實話實說,也會在短暫的交流過後被套個底朝天。
她放下翅膀,乖乖被戳:“好吧……我老實交代,但你不能罵我!”
被綠豆眼睛委屈巴巴看著的凱亞:“……”
他什麼時候罵過她?
青年覺得自己可委屈了,但身為兄長的姿態不能丟,於是他僅僅輕咳了一聲,提醒栗茸道:“快說。”
栗茸:QAQ
她把自己是怎麼在逃離基地的時候遇到的愚人眾,又是怎麼被塌方下來的石塊等砸了個正著的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除去魈和伐難的部分。
柯萊聽著栗茸艱難地圓過夜叉仙人的救助,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睛:
我,柯萊,有個團寵朋友,可惜她是天然渣,天南地北都是家。
我知道了她的真麵目,現在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彆在其中一個家的成員麵前露餡?挺著急的,求速回答。
栗茸閉著眼睛將自己怎麼作沒一條命的事情交代完畢,偷偷睜開眼睛,發現凱亞的臉色比方才還要黑上一個度,乾脆破罐子破摔:“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還想要怎麼樣!”
凱亞深吸一口氣,恨鐵不成鋼地又在她額頭上戳了戳,差點將圓滾滾的一隻小鳥戳到雙爪朝天,咬牙切齒地在她圓滾滾的小肚子上又戳一下: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我當然是在想著要怎麼從愚人眾身上討回來啊!”
近年來,隨著心性愈發成熟,在蒙德已經隱隱有了“最和善的騎兵隊長”這種稱呼的凱亞愈發長袖善舞,心思玲瓏,隻要他想,他可以讓每一個和他交談的人覺得春風拂麵,恨不得引他為知己。
與此同時,就算有人因為他的身份故意要冒犯他,他也能夠在化解那些冒犯之後,(表麵上)仍然保持著笑臉。
現在,麵對一隻最喜歡和他嗆聲,明明在彆人麵前都很乖唯獨在他麵前頭鐵的小鳥,凱亞破功了。
凱亞:“你為什麼總覺得我會教訓你……好吧這樣孤身犯險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在外麵等著你回家的人會難過傷心?”
騎兵隊長的手指在小鳥的絨毛上一陣亂揉。
主要是彆的“懲罰”手段,在看到這樣小小一隻的青鳥時也完全用不上。
難道還能讓鳥用翅膀夾著筆罰抄“我不能以身犯險”三百遍嗎?
栗茸:“嘰嘰!嘰嘰嘰嘰!”
你看你!你現在就在教訓我!我的害怕難道錯了嗎!
凱亞:“……”
愈發氣不打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