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的如墜冰窖之後,栗茸從慌張裡掙脫出來,但她對提瓦特大陸上可能發生的事情並不足夠了解,於是,當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隻能求助於摩拉克斯。
“這是……發生了什麼?”
“魔神遺恨與夢魘的交織。”
摩拉克斯金色的指尖從無光的空間中挑起一縷如煙霧狀的黑色,這縷黑色在與他的指尖對比後才終於被栗茸看清。
“山洞幾乎密閉,此處的魔神遺恨不曾泄露到外界,因此格外濃鬱。”
栗茸聽著聽著,覺得按照摩拉克斯的描述,這裡興許可以算是夢魘魔神的墳頭。
什麼魔神遺恨什麼夢魘的都從墳頭裡麵漏出來了,看樣子這墳得堵一堵。
或者……
建議全提瓦特推廣火葬。
麵朝大海,揚了這把骨灰。
所以說,魈他們就是因為這兒的魔神遺恨濃度太高了,所以才中招的?
“可是,”栗茸舉手問道,“我的血不是早就給所有人用過了嗎?照理來說大家都應該免疫夢魘啊。”
這確實是個問題。
就連摩拉克斯都答不上來。
栗茸低頭自言自語:“這血應該也不算疫苗吧……抗體過期了?”
總不能是因為仙人身體的新陳代謝將那些可以保證他不被夢魘影響的冉遺血全都代謝出去了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令人無語的原因那她真的會謝。
她又戳了戳係統,係統沒能給出答案。
甚至還開始甩鍋:
【請宿主不要覺得係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塵世七執政回答不了的問題,我等普通係統當然更回答不了。】
栗茸:“……”
合著這還因為她剛剛的拉踩生氣起來了是嗎?
夢魘抗體失效是何原因暫時尚不清楚,但放在麵前的問題總不能不解決。
栗茸再次眼巴巴地看向摩拉克斯。
如果是帝君的話……
如果是帝君的話,一定能夠給出解決方法的吧!
摩拉克斯將那一縷黑氣放在指尖撚了撚,黑氣隨著他的動作消散在空氣中。
在空曠的、回聲明顯的山洞中,神明的聲音雖然已經壓低卻還非常清晰:
“……夢境與夢境相聯通麼?”
最後一點魔神遺恨也消失在了摩拉克斯的指尖。
他金色的眼瞳中亮起暖暖的光芒,隨即,他蹲下來:“他們的意識現在沉陷在同一個夢境中,應該隻需要打破夢境就能讓他們醒來。”
栗茸眨眨眼,感覺肩膀上仿佛突然多了一點沉重的壓力。
“由遺恨構架起的夢境脆弱,容納不下我的意識,我就在外麵守著你們吧。”
摩拉克斯抬起手,手指最頂端沾染了一點魔神遺恨的黑色,虛虛地點在栗茸的眉心。
“隻能麻煩你去他們的夢境裡麵看一看,再喚醒他們了。”
栗茸擲地有聲:“責無旁貸!”
她的命運,就是拯救被夢魘困住的魈魈!
千年前如此,千年後還是如此。
她甚至覺得有點激動:過了那麼多年,終於在提瓦特大陸上,他們龍在這種救贖劇本裡麵拿了主角戲份而不是反派身份。
於是,黑色的細碎的煙氣,在把控得剛剛好的程度下,朝著她的眉心湧去,很快淹沒入她的靈台,將她的意識朝下拽去,陷入翻滾的、哀嚎的無邊之海。
*
栗茸睜開眼睛。
她在睜眼之前的瞬間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畢竟,不論是魔神遺恨還是夢魘,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栗茸:我覺得我是要麵對一場生化危機的。
然後她發現,事情壓根不是這麼個道理。
在她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手臂就被一股力量拽住,然後朝著一個方向帶去,速度很快,容不得她反應,甚至就連聲音都因為速度過快而在風中斷裂成了破碎的詞句。
她聽清楚的就那麼幾個詞。
“小魚”、“快跑”、“背著你”。
栗茸還沒反應過來這夢境四周有什麼,就被迫加入了一場跑酷,小短腿邁出了人生(劃掉)龍生最快的頻率不說,還被迎麵的風將頭發糊了一臉,麵目猙獰著掙紮了許久,終於看清楚了抓著自己的是誰。
哦,是魈。
難怪速度那麼快。
她繼續麵目猙獰,聲嘶力竭地在這種很明顯不怎麼適合溝通交流的情況下對魈說話:“不要背——這裡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在跑什麼——”
魈的耳朵比栗茸好上那麼點。
於是哪怕栗茸在他身後,風還將她的聲音朝更後麵吹,他仍然能夠聽清全句,並且仗著自己是一振翅就可以飛出九萬裡的金翅大鵬,麵不改色心不跳,全然沒有正在跑酷自覺,氣定神閒地回答:
“這裡是一處秘境,應該是夢魘和魔神遺恨混在一起弄出來了些小問題,我和浮舍他們被拉入了這場夢境,目前還沒找到突破出去的辦法。不過你放心,小魚,已經有了些許頭緒,應該很快就會找到了。”
栗茸:“……”
麵對如此氣定神閒的魈,她都覺得剛剛嚇得要死撲到他身邊,擔心抬手去摸鼻息的時候摸了個空的自己多多少少有點小醜。
嗬,早知道她還用進來救這群人?
他們自己明明已經快要找到通關方法了。
“那你現在——在跑什麼!”
小短腿的小姑娘就像是在極速轉動的跑輪裡麵那可憐兮兮的倉鼠,跑出一段距離實在跑不動了,下一秒,她就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被輕飄飄地架上了魈的背上。
“抱緊。”
在跑呢,沒手托著她的大腿,當然要靠她自己勾緊魈的脖子。
“哦。”
栗茸在魈麵前一直是很聽話的,畢竟叛逆這種詞更適合出現在父女之間而不是兄妹之間,她乖乖抱緊,保證自己不會被甩下去。
然後繼續問:“所以,我們現在在跑什麼呀?”
魈的語氣很輕鬆:“你往後看看?”
栗茸一回頭,差點沒被眼前看到的東西嚇到閉過氣去。
到也不是因為她膽子小,主要還是麵前的這玩意吧,它實在醜得有點天分人怒,哪怕隻是用形容來比擬著描繪一下,栗茸都覺得會臟了文字本身。
就是這麼個醜到了無法言喻程度的東西,現在正吊在魈的身後,像是追著胡蘿卜的驢一樣,不知停歇地往前跑著。
她“媽呀”一聲,把腦袋轉回來,在魈的肩膀上蹭了蹭,言語間帶上了點小姑娘親昵的撒嬌意味:“你是故意的!”
魈聞言,還輕輕笑了笑,一點都沒有在外麵旁人眼裡那種清冷不可近的味道,隨後略過了實打實算是逗了逗栗茸的這種不怎麼好說的行為,說起後麵追著的這隻醜東西。
“這是曾經我與浮舍一同聯手誅殺的一隻魔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其實也是夢魘的作用。”
他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個夢境中的規律,也是他和浮舍他們花了好長時間總算摸清楚的規律。
簡單來說,就是這輩子遇到過的最強或者最具特色的敵人,會在這個奇異的夢境空間中被倒映出來,重新和人戰鬥。
並且,重新打死是沒用的,因為夢魘無窮無儘,魔神遺恨也著實數量很多,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死了再活,算得上是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栗茸喃喃道:“所以說,這隻魔物之所以會被刷出來,是因為它很能打嗎?”
看起來不像啊,魈也沒把速度提升到最高,與其說是在逃不如說是在誘敵。
就這都追不上。
能打?
真的嗎?我不信.jpg
魈:“……”
他的言語間難免帶上了那麼點怨念:“不,是因為醜。”
醜得太有特色。
以至於浮舍念念不忘。
對,說起這件事,之所以這隻實力沒強橫到能夠橫掃,但論對龍對夜叉的第一眼視覺衝擊可以厲害到精神攻擊層麵上的魔物會出現在這個夢魘世界,本質上來說,應該算是浮舍的錯。
畢竟,當初真正近距離接觸了這個醜玩意然後把它打得死透的也就魈和浮舍兩個夜叉,魈又是那種把殺戮當工作,頗有點一板一眼反正就是不記自己弄死了多少魔物的性格。
那麼能夠一直將這玩意記在腦子裡,並時不時拿出來當做故事,一番添油加醋的加工之後在喝酒吹牛時講給彆人聽的,就隻有浮舍了。
魈說到這裡都多了點委屈:“明明我都忘了。”
他明明!都已經!忘記了!
都怪浮舍。
現在他們又得遭受一遍精神汙染。
反複被創,怎麼想都是浮舍的錯。
等出去之後,一定要和彌怒他們聯手一起把浮舍反複創死三千遍。
畢竟等到了外麵,就不算得是有生力量的內耗了:)
魈一想到當時,其實在實力上比起當年和浮舍聯手乾掉魔物的自己已經突飛猛進了很多,能夠一槍直接貫穿魔物要害的自己在解決了這玩意之後,又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它從一地黑色蠕動的詭異玩意裡麵複生,且那張醜臉還是醜的那麼驚心動魄地動山搖,饒是心性堅定如他都忍不住身形微晃。
栗茸:“……”
她覺得自己才是更委屈:“你都覺得這東西醜得讓人不忍目睹,你到底是安了什麼心才騙我回頭看!”
這個哥哥已經學會欺負她並以此取樂了,那就不能要了乾脆捐了吧!
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