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臭又長的會議終於接近尾聲。
電影也接近結束。電影的最後,男主角一個人坐在窗前,雙眼死寂如枯木,在筆記本上寫下故事的開端。記憶閃現,是初遇的午後,一身紅裙的背影,緩慢轉過身來。
電影落幕。
或許是他親眼目睹了真正的結局的緣故,名取周一再一次看到結尾,他除了心酸,終於注意到了彆的東西。
“這個背影……”
他摸著下巴,單手壓在的場靜司肩上,伸手試圖把進度條拉回去,再仔細看看。的場冷酷的一巴掌糊在他臉上,五指用力把人推遠。
名取看向的場,愣了一下。
冷酷無情,私底下被人吐槽為掉進錢眼的的場靜司表情凝重極了。宛如正與一個棘手的大妖怪麵對麵。
正在做收尾發言的某陰陽師家主瞥見的場靜司的表情,也愣住了,思考了下他剛剛說了啥,“正規陰陽道收費體係……”,難道的場家主終於意識到他家做生意收錢不地道了嗎?卻見的場家主又蹙起了眉,渾身籠罩在低氣壓的氛圍裡。不由慌了一下,他不會真戳中的場家命門了吧?該陰陽師慌張地開始語速加快。
的場靜司神情肅穆,“這部電影的價值導向……”
人和妖怪的愛戀拍得如此純粹而動人,不好。
妖怪的世界並不溫柔。他下意識感覺到紙符下隱隱的悸動。
名取完全能猜到的場靜司想說什麼,他忍了忍沒有將這是個真實故事的話說出口。但他同時也看出的場並非沒有被這部電影觸動。於是他沒有開口。
的場穩了穩心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重點上。
他沒有和名取討論電影。指尖滑動進度條,他重新拖回中原小雪出場的那一幕。
靜靜而慎重的注視屏幕裡美麗如隔雲端的少女。
“這個女孩,名取,你很熟嗎?”
名取周一笑眯眯,“難不成你也要簽名?說實話這我可辦不到。”他說話間順帶跟不遠處眼巴巴看過來的禦門院泰世比了個無奈的手勢。
的場手一滑,準確找到評論區,他把第一條最高讚評論給名取看——“她像是一段記憶裡最綺麗的光影,像是隔著迷離煙雨可望不可及的夢,像是從陳舊的歲月裡姍姍來遲的。就像古人曾經慨歎流光姬的美麗,流光已度絳河去,徒留一段悵然和傳說。”
這不就是一個文藝風彩虹屁嗎?名取疑惑臉。
的場輕聲道:“你知道這個賬號是誰的嗎?”
名取:“誰的?”
的場素白的手指指向坐在對麵的花開院秀元。
名取默了片刻,又低頭去看這段評論,又去看姿態優雅的花開院家主:“……你怎麼確定的?”
的場靜司,“頭像上是一個棋盤,我見過。”
名取:“…………”
禦門院要簽名照也就罷了,你們花開院偷摸摸寫彩虹屁是怎麼回事??
他原先想中原和禦門院一族關係匪淺,但是現下看來,她居然和花開院也有關係嗎??花開院和禦門院自先祖千年來的互相看不順眼時刻互彆苗頭。
卻聽得的場沉穩的聲音:“名取,你覺得,她會和流光姬有關嗎?”
名取周一這下是真的驚住了,他動作一大,周圍陰陽師都看過來,他笑著擺手示意無事。待大家都收回目光,他一把壓住的場胳膊,“你這是猜測?”
的場看過半本幸田日記,他微微眯眼,“是猜測。”他並不確定,隻是有一種感覺。
*
兩個時空,平安京和京都內皆暗湧波濤,陰翳漸近。而大江山上一派祥和。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中原小雪看著交過來的一疊檢討書,默然半晌。抬頭去看麵前的一群大妖怪們,大妖怪們從來沒寫過這類東西,都一臉新奇。他們各自的性格也在筆墨間展露無疑。
酒吞童子一頁紙就一句話,狂草,這次罷了,下次再來。
寫的最認真的是青行燈。她從宴會的醉酒引申出去了好幾個故事,等晴明領著她上車回平安京時,小雪都一直埋著頭津津有味地看。
狐車重新起飛。
小雪看著青行燈的恐怖小故事,不由自主地輕輕吸了口氣,往晴明那邊蹭了蹭,挨近一點。晴明淺笑著舒展衣袖,無比自然地往殿下那邊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