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有些莫名了, 漠塵證了怔,回答道:“我生在長雪洲呀……”
九洲之中四季有雪的地方不少,可隻有長雪洲是人煙罕至之地。自古以來,隻有人煙稀少的地方才有諸多雪狐之類的靈氣動物生存,畢竟在人跡多的地方, 它們總是會被獵殺。
想了想, 漠塵又補充道:“不過我出生後不久, 就被樹非哥哥帶來博物洲修煉啦。”
宇文猛聽完又是沉默著,許久後才問了漠塵一句:“那你……想不想回長雪洲看看?”
“不想。”漠塵往被子裡縮了縮,像是畏寒似的, “我怕冷的。”
長雪洲積雪終年不化, 不論夏冬總是一副銀裝素裹的模樣,漠塵雖然出生在那, 可是這麼多年他卻很少回長雪洲看過一眼。一來他在長雪洲沒有什麼牽掛的朋友與親人,二來他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雖然是雪狐, 可是卻十分畏寒怕冷, 所以他是絕對不會主動前往長雪洲那種地方的。
宇文猛見漠塵實在不喜歡長雪洲,便打消了帶著漠塵前往那裡一趟的念頭, 隻為他掖好被角說:“你先休息著,我去請柳掌櫃來看看你。”
可是宇文猛才剛回來,漠塵實在黏他, 聞言便小聲地和他說:“那將軍你要早些回來……”
宇文猛扯扯唇角道:“好。”
說完他便離開了漠塵的房間, 甫一出門, 他在臉上強撐出的笑容就淡了下去,邃黑的眼眸裡一片晦暗,瞧不見半點明光。
在回仙界之前,他曾去見了樹非一麵,說明了他和漠塵的感情,希望樹非能成全兩人在一起。
宇文猛本以為他和漠塵還未成親就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樹非想來並不會高興,也不會同意他和漠塵的事,但出乎宇文猛意料的是,樹非根本沒有在意這一點,二話不說就同意他和漠塵的親事。
而關於婚禮情況及日後要如何好好對待漠塵之類的事,樹非也一字未提,隻是對他說說:“倘若你是真心喜歡漠塵,那這些事都無需我來操心。”
也確實如樹非所言,這些事宇文猛在心中早就有了個章程,他不會讓漠塵受到一點委屈。
樹非在最後,隻提出了一個要求——便是要宇文猛回半春山,看看他竹屋後那棵胡頹子樹下埋了什麼。
宇文猛以前從未想過那棵樹下還能埋著什麼東西,畢竟那半春山猶如他半個家,裡頭一草一木的位置他知曉的一清二楚,那胡頹子樹還是他看著長成的,甚至於胡頹子樹本身都還是千年之前他親手種下的,裡頭若是真的埋了什麼,他會不知道嗎?
然而宇文猛仔細一想,卻發現自己還真的沒有一點關於栽種胡頹子樹的記憶,似乎在他分神化身那日起,這棵胡頹子樹便在半春山種下了。
所以他從天界回來後,便先去了那半春山。
宇文猛原是想直接挖了那棵胡頹子樹將它移去彆的地方,可是他一踏入禁製之中,便發覺那棵胡頹子樹由於千年都受著他的照顧,已於一個月前開了靈智,得他一提點,便主動移了樹身,跑到竹屋的左邊去了。
而原先胡頹子樹在的地方,隻餘下一個空蕩蕩的樹坑,和樹坑裡被副玄色盔鎧裹著的一團小包。
宇文猛看著那布包,渾身忽地顫了下,腦海中忽地有了個荒唐的猜測。
而等他將布包打開之後,那荒唐的猜測也都變成了現實。
布包裡沒有裝著什麼昂貴的物件,隻有一堆細碎的白骨,拚湊起來剛好是一隻小狐的屍骨——千年過去,一切血肉早已湮滅成土,隻有這些骨頭留了下來。
宇文猛心神俱震,可他依然沒有一點關於這身衣服和小狐屍骨的記憶,隻能將屍骨匆匆收起,便趕回妖精客棧來見漠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