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塞西爾的手被灼燒了。嬌嫩的雪膚現出一小片猙獰的紅印,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但她無暇去處理這處傷口,巨大的蝸牛殼正在水麵上飛快滑行,再次向她衝襲過來。
她已經沒有還手的辦法。看著迅速逼近的蝸牛殼,她的心臟一點點下沉,就在此時,幾隻觸手從她的肩上延伸出去——
這是小章魚的觸手。
由於要施放法術,她在逃跑之前便將小章魚轉移到了肩膀上,本來是希望他能夠隱藏好自己,卻沒想到他居然在這個最不利的時機現身。
塞西爾緊張地想要抓住他,但還是慢了一步。
細長的觸手纏繞住厚重的蝸牛殼,像捏氣球那樣慢慢勒緊。塞西爾很想說蘭尼你這個傻子,那破殼我用黑魔火焰都燒不透,你那麼軟的觸手能頂什麼用?
然而下一秒,奇跡發生了。
蝸牛殼在觸手的擠壓下一點點變形,甚至發出細微的、碎裂的聲響。柔軟的觸手像藤條般牢牢地包裹住它,很快,凹凸不平的外殼上出現肉眼可見的裂縫。
塞西爾的身旁升起深黑的霧氣。
黑發綠眸的少年自霧中浮現,安靜地站在她的身側。觸手從他的腰後延伸,沒入湖中,泛著水一樣的光澤。
“塞西爾,我可以吃掉它嗎?”他輕輕地問,神態幽靜,伴隨著蝸牛女痛苦尖利的呻|吟。
塞西爾再一次意識到,他除了是一隻不怎麼乖的小章魚,更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她微微愣了一瞬:“可以。”
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豢養蝸牛女的心思了。既然蝸牛女對她沒有任何用處,那還不如給蘭尼吃掉。
前提是,他能吃到這殼裡的肉。
得到了塞西爾的允許,蘭尼徹底放開了力量。
他幽幽地看著哀叫的蝸牛殼,慢慢抬高觸手,將沉重的蝸牛殼懸到半空。漆黑的夜色下,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照亮了蝸牛殼上那些怪異的紋路,也照亮了那些越來越大的裂縫。
觸手仍在慢慢收緊,像是為了故意延長這個過程一樣,他沒有像勒爆惡魔眼球那樣乾脆利落,而是一點點纏繞著蝸牛殼,眼睜睜看著蝸牛殼裡的女人被擠壓得露出赤|裸的上肢,曼妙的身軀逐漸彎折成一個扭曲的形態。
半透明的粘液順著裂縫稀稀拉拉地流下來,混合著粘稠的血液。蝸牛女發出斷斷續續的叫聲,如同鳥雀泣血的痛吟。
這一幕血腥而殘忍,甚至有點令人不適。
塞西爾不由微微蹙眉,低聲說道:“她叫得有點慘。”
蘭尼側臉看她,唇角勾著小小的弧度:“你不喜歡她的叫聲麼?”
塞西爾搖了搖頭。
蘭尼若有所思,又伸出一隻長長的觸手。觸手抬至空中,利落地纏繞住蝸牛女的脖子,然後用力一絞,蝸牛女瞬間斷了脖子。
也沒了聲息。
塞西爾:“……”
“其實我也不喜歡。”蘭尼聲音輕緩,投向蝸牛女的目光透著毫不掩飾的厭惡,“難聽死了,吵得我耳朵疼。”
塞西爾很肯定這隻是蘭尼的一種比較誇張的說法,畢竟他並不太能分辨什麼是好聽的聲音、什麼是難聽的聲音。
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叫聲?”
蘭尼垂下漆黑的眼睫,直勾勾地注視她:“我喜歡你的叫聲。”
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塞西爾抿了抿唇,下意識避開視線。
但蘭尼並沒有停下這個話題。他似乎很喜歡討論這些,繼續用一種柔和的、低緩的語調說:“尤其是我咬你的時候,你發出的叫聲非常好聽,可是你很少會發出那樣的聲音……”
塞西爾的臉越來越紅,立即逃避似的打斷他:“你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蘭尼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什麼為什麼……不要一本正經地談論這種東西啊!
塞西爾羞赧地咬住下唇,臉紅地說不出話。蘭尼定定地盯著她看,微一抬手,輕輕勾起她的下巴,視線在她濕潤柔軟的唇瓣上勾勾纏纏。
塞西爾立馬就猜出來他想做什麼。
她幾乎是瞬間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蘭尼視線隨之下移,落到她白皙的手背上。
“塞西爾,你受傷了。”他低低地說,被長睫遮蓋的濃豔綠眸裡閃過一絲森冷。
塞西爾垂眸看了一眼,不是很在意:“沒事,隻是一點小傷。”
“不是小傷。”
蘭尼執拗地糾正她,然後捧起她的手,舉到自己的臉側,微微歪頭,用他柔軟蒼白的臉頰輕輕蹭了蹭少女的手背。
“你很疼,我聽到你叫了。”
塞西爾微微一怔。
她還以為蘭尼並不會注意到這些微小的細節,畢竟他一直都很粗神經,也從來沒有對進食以外的
事情在意過。
塞西爾突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仿佛她的心臟正在一點點變得柔軟,像一根輕柔的羽毛般隨著蘭尼的話語而微微蜷縮,漸漸滲出一絲絲甜甜的水。
這太不正常了。
她微微彆過臉,試圖看下慘死的蝸牛女,讓自己冷靜下來。
蝸牛女仍然被觸手懸掛在空中,肢體倒掛,在淒冷的月光下逐漸灰白。塞西爾看著它,本該感到恐懼和害怕,可奇怪是,她好像沒什麼感覺。
“它弄傷了你的手,作為回報,應該也扯斷它的手才對。”蘭尼慢慢地說,微蹙的眉頭使他看上去有點單純的苦惱,“但是她已經死了,應該感覺不到受傷的疼了吧?”
塞西爾想了想,耐心地回答他:“她已經感覺到了,在她痛苦尖叫的時候。”
蘭尼神情不滿:“但她受到的痛太輕了,遠遠比不上你。”
不,怎麼想都是蝸牛女更痛,畢竟她都死了……
塞西爾內心很想糾正蘭尼的這種錯誤的想法,但說出口卻又變成了安慰:“沒有你想得那麼誇張啦,其實我也不是很疼,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不,你就是很疼。”蘭尼繼續輕蹭她的手背,漆黑的發絲垂落在她的指尖,像兔子尾巴一樣柔軟而溫順,“任何人的疼都比不上你,你就是最疼的,我能感覺到。”
塞西爾哭笑不得。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邏輯,就算是她,也幾乎要聽不懂了。
但她能聽出來,蘭尼是在心疼她。
塞西爾的目光不知不覺柔和了下來。她看著眼前的少年,藍眸輕眨,純白的長睫在臉上投下淺淺的陰翳。
“你又在瞎說。你又不是我,怎麼能感覺到我痛不痛呢?”她輕輕開口,聲音像水一樣輕柔。
蘭尼抬起眼睫,與她視線相觸。他靜靜地凝視她,沒有說話,而是微微張口,舌尖輕卷,在她被灼燒的手背上輕舔了一下。
一陣微弱的酥麻從塞西爾的手背迅速傳開,塞西爾指尖輕顫,下意識想要縮起手指。
“我當然能。”他說,漂亮的綠眸裡閃著剔透的光,“我還能感覺到……”
“你現在很舒服。”
塞西爾微微一滯,臉頰瞬間紅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