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不是王娡第一次往這裡送吃食,隻是此刻尤其紮眼。
劉啟扯出一個笑來。
看,她說的都對。這宮裡沒一個願意見她好的。她才病下,就有人要來下她的臉。
是他錯了。
他以為給她寵愛,給她權力,給她封賞,這宮裡就沒人不長眼來害她。
他給她寵愛,權力,封賞,卻始終讓她名不正言不順。
那些人說她品性不好,他雖不以為意,卻還是壓著她的位份這麼多年。
他不給,她也一直自欺欺人,從來不爭不鬨。
仿佛不說,就沒有這些問題一樣。
可是,真的能當沒事嗎?
劉啟看著麵前精致食盒裝了的羹湯,一揮手,碗盤便碎在了腳下。
王氏。
他知道了。
趙侍人躬身至旁,“陛下,太子那邊“”不必去打擾榮兒。”“諾。”
太子受封,依例在太廟祝禱七日。算算日子,還有四日才回到長安城。
這種時候,劉啟並不想讓他煩心。
碧兒拿了煎好的藥,一路行至後殿。有宮人迎上前,“夫人未醒。”
“知曉了。”碧兒並不理會這宮人想要接過食盒的手,徑直進了內室。放下食盒,拿出置於其中溫熱的藥碗,放在小幾上。
齊玉感受到一股溫熱液體緩緩入喉,苦味直衝頭頂。
“唔“好苦!
”夫人醒了!“
意識剛剛回籠,齊玉就感到身體內部火燒一般的疼痛。
吐的那口血真要命。
齊玉閉著眼,任碧兒輕手輕腳讓她躺平:這身體狀況彆說活到冷宮活過劉啟,能不能撐到太子被廢都不一定。
她理智慣了,絕不會輕易動怒至此。果然,栗姬的執念還在影響著她的情緒。
想到這兒,齊玉一口氣就堵在了胸口。
碧兒那一嗓子宣告喜訊,隨即有宮人慌忙去宣室殿告知劉啟。聽著耳邊的喧鬨聲,齊玉覺得整個人更堵了。
真是人生艱難。
猗蘭殿。
王夫人約莫三十餘歲,育有二女一子,看起來還是淡靜從容的模樣。一張鵝蛋臉,氣質溫婉,言語從容。
這樣從容、溫雅、美麗的一位夫人,卻在佛前裁剪著一個布偶小人。小人眉目宛然,栩栩如生——正是一個小小少年的模樣。
——卻是巫蠱。
仔細縫好後,王娡便帶著她向來的寬和笑容,堪稱愛憐的看著她的作品。素手拈起一根針,動作萬分小心的向著小人後心紮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