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燕大校園裡,一草一木皆是舊相識。
池鶴清楚,他心理有障礙。
一直以來,他都不敢回想當初車禍之後的狀態。
他一直以來都是端方自持,清冷高傲的。出身完美,自小優秀,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恍然有些錯覺:我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永遠優秀,永遠高高在上,與人保持著禮貌的距離。他的生活不允許一絲錯誤,僅僅是一次演講都要做到最好。
池鶴一路走來太過平順完美,以至於出現一點不完美,他的世界就要即刻崩塌。
他是如此的厭惡不完美,以至於當這不完美存在於自己身上時,池鶴開始無法接受自己。
那樣軟弱,屈服在病痛之下的自己,他沒辦法接受。腿傷經過手術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心理的創傷卻永久的深埋在角落。
於是本該恢複良好的池鶴再也無法站起來,同時拒絕一切治療手段。
池鶴清楚的很,如果不跨過這個坎,自己一輩子都無法真正站起來。不僅是生理上,還有心理上。
如果自己都無法接受自己,他又有什麼理由要求齊玉接受這樣的他?
十點十分。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遠遠地,這林蔭小道的儘頭遙遙出現一個身影。
齊玉坐在石凳上,心底奇異的有些緊張。
這可真稀奇。她好歹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該如此不冷靜。
可是一想到要見的是那個人,齊玉就忍不住的歡喜。
這是為什麼呢?也許她也搞不明白。
胡思亂想間那人已經到了麵前,一雙含笑眼眸裡全是自己的倒影。
池鶴在約好的地方停下,最終決定自己去見她。池媽媽等在小路口,等著自己的兒子去麵對一個未知的結果。
離那裡越近,池鶴就越緊張。他身後是母親,麵前是歡喜。
輪椅穩定的轉動在小路石板上,聲音清脆。前方那人眉目漸漸清晰,似乎還沒意識到他已經離得近了,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一雙手不自覺地握住自己的裙邊。
池鶴看得分明,她的緊張不比自己少。這樣一來,他心中的緊張感就衝淡了不少。
“我是池鶴。”
他看起來平和又安然,就算坐著輪椅也絲毫沒有摧折了他分毫。
齊玉這樣想著,眉眼彎彎,笑意隱約:“我是齊玉。”
相視一笑,言語儘失。
許久之後,池媽媽看見女孩眉目宛然,推著自家兒子緩步走來。池鶴臉上的輕鬆愜意是她以前常見的,現在卻仿佛失而複得的寶貝,硬生生落了淚。
兩人已經走到了麵前,池媽媽連忙收拾好心情上前去。
齊玉剛將人送到麵前,鬆開輪椅扶手,就被池媽媽塞了一個盒子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