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什輕嗤一聲:“就他?”
少年身上混著鬆香氣息,讓她想起一棵樹。
一棵燒焦的樹。
鼻尖仿佛聞到焚燒味道,黑發的少女被憤怒的男子捆縛,用鐵索掛在了樹上。火焰燃燒的時候,蘇埃倫看清他眼中破碎的陰鬱。
如同結了冰的湖麵在春日一齊碎裂。
齊玉心底湧上莫名悲傷。這股情緒來自死去的蘇埃倫公主,她將最後的一點感受烙在了靈魂上。魂片被收集,曾經的時光與感情也一並被接收。
齊玉表情認真:“我說真的。”
亞什收了笑容,“他傷不了我。”
齊玉表情裡就帶一點微妙的憐憫。
亞什被她看得怒上心頭:“怎麼,你就那麼想讓我死?”
齊玉繼續憐憫的眼神。
亞什冷著一張臉:“彆忘了,我死了你也得陪葬。”
齊玉歎口氣:“我當然不想你死。”因為我不想陪葬。“他是你的親衛,如果在戰場上動手你能確保不中招?”
亞什麵上陰鬱散去不少,“我早有防備。”
齊玉不吱聲了。
亞什卻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轉臉看著他:“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擔心我?”語氣裡有幾分不容忽視的渴望。
齊玉眼也不眨張口就來:“因為我怕死。”
亞什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他鬆開手,用力刮了一下齊玉下巴處的烙印。
荊棘花的烙印還沒好全,被這樣一刮痛得人要跳起來:“你乾什麼!”
“你管我?膽子挺大。”
齊玉心裡有氣,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前世格奈烏斯刺殺亞什失敗,被斬斷了雙臂帶回洛薩接受審判。亞什受了重傷撐著打了一場艱苦的勝仗回來,結果坐在席位上險些被氣個當場心梗。
格奈烏斯當著長老院和陪審團的麵說,自己是受蘇埃倫指使,想要殺掉亞什倆人雙宿雙飛。
夭壽了。
格奈烏斯恨不得蘇埃倫當場去死,還雙宿雙飛?
然而他們兩個是未婚夫妻。長老院信了,陪審團信了,全洛薩的人都信了。
容不得亞什不信。
於是格奈烏斯被執行了石刑,所有公民向他投擲石塊令他死去。
被亞什判了死刑的蘇埃倫公主人生最後一段時光過得灰暗無比,那些記憶過於慘痛,齊玉都無法看見。
記憶裡殘存的最後畫麵,是她渾身傷痕被綁在樹上。亞什命人澆了鬆油,自己親自點燃了那棵樹。
她瞳仁裡跳動著橙色的光,分不清是點在那陰鬱少年手上還是自己身上的,暗紅火焰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