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誰嗎？”
形容淒慘的亡魂渾身散發著青白光暈，若是不看臉孫二丫隻怕要以為是活佛現世自帶聖光。
“不、不知道！”
孫二丫臉上抹了牆灰勉強能看出來是個姑娘，此刻隻差指天發誓：“軍爺我一沒殺人二沒劫道，我真的就是想超度下亡魂沒彆的意思！”
“我沒有惡意。”
青白魂體語氣淡淡，“你可以把手上的法訣掐了。”
這丫頭看著瘋瘋癲癲，其實也不是毫無自保之力。表麵上的示弱可以麻痹敵人，而後暗自積蓄力量一擊必殺。
“你看見了啊。”
孫二丫原本背在身後的手順勢拿了出來，她被看穿了也不惱。
“軍爺你何必呢。我不是什麼邪魔外道，放下塵緣往生去不好嗎？”
“不好。”
青白魂體粗糙嗓音此時聽起來竟帶一點溫情，“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
他費老大勁出來可不是奔著投胎去的。
雖然他還不知道要做什麼。
孫二丫撇撇嘴，“那等你成了厲鬼我再收你。”
魂體沒有應聲。
孫二丫自小跟著師傅四處捉妖見鬼，如麵前男人一般強撐著不去往生的亡魂多了去。猝然枉死的孤魂難免惦念家人，逗留人間不肯離開。
可他們的下場就是受陽氣侵蝕忘掉自我，最終化為厲鬼為害人間。
孫二丫打量著麵前的倒黴蛋魂體，身上勉強看出來是軍裝。她孤身一人行走特意避開人煙，荒郊野嶺的早忘記了自己撞見過幾個戰場。
現下局勢不好，每天都有不知道哪家的隊伍打仗。她一個捉鬼的小天師更是分不清誰是誰，那些軍服在她眼裡長得一個樣，完全看不出區彆。
再加上離得遠她那眼睛就更認不出來了。
孫二丫猶自思索，那邊沉默許久的魂體忽然豎起一根手指：“噓——”
“你聽，有聲音。”
窸窸窣窣，像是什麼動物爬行而過。
孫二丫驚得滿頭是汗，彆不是遇見了林子裡的老狗熊？！
不，不是動物。
青白魂體忽的揪住了她的小辮兒。
孫二丫毫無所覺，滿臉緊張瞅著聲源。這片山林下就是穀地，她特意挑的適合過夜的地形此時卻暴露出不好脫身的短處。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孫二丫睜著一雙見鬼不見人的昏花大眼終於看清了情況。
老天是不會給掉下來的餡餅的，孫二丫的見靈眼是天賦卻也是缺陷。額外的饋贈隱含著巨大的風險，孫二丫早就知道自己以後會變成一個瞎子。
就算這樣她也想多活幾天。
孫二丫想跑，剛抬腿就被身邊魂體製止。沙啞的男聲此刻聽起來非常可靠，“上樹。”
上樹？哦哦好的。
孫二丫二話不說就開始往樹上躥。多虧自家師父帶著她常年露宿，孫二丫上樹的功夫比捉鬼功夫順溜得多。
小丫頭今年不過十二三歲樣子，因著食物短缺看起來就像一個瘦猴子。
青白魂體默不作聲跟著她一起飄上去。
“他們不會看到我嗎？”
孫二丫輕聲問。
悉悉簌簌的響動哪裡是什麼動物，分明是一群做了偽裝擺明了要打埋伏的雜牌軍。
孫二丫行走江湖也有幾分眼力，看看他們的裝備和衣裳就明白不是什麼正規軍。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