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崖是座懸崖。
懸崖必定有峭壁。無間崖不僅有懸崖峭壁,還附帶湍急水流。
莊嫣兒千挑萬選的好地方。
天塹搭配險惡人心,好一個殺人拋屍埋骨地。
沈放便將禁術法陣隱藏在這無間崖上。
猛虎已然張開血口,隻等羔羊送上門來。
這日微雨剛過,林間蒼翠鬆柏葉尖的水珠兒閃著迷蒙的虹光。
齊玉踏在微濕土壤上隻覺腳下鬆軟,令人不禁去想到底是什麼地方埋了奪命的暗索。
三日前,靈虛宗接了魔宗的戰書。
為正道顧,齊玉隻身前往無間崖。
靈虛宗放出話來道是要見識見識魔宗的手段。
魔宗回應道隻要齊玉敢來便放了莊嫣兒。
雙方約定好了三日之後無間崖上見,齊玉孤身前往。
其餘人等,皆需退避。
齊玉邊走邊留心身邊景物變化。南靖等在百裡之外,她已經在路上耗了不少時間。
說實在的,不會禦風又不敢用法器。
齊玉委實廢柴到家了。
無間崖上,莊嫣兒早已等的倦了。
“為什麼這麼慢,難道齊玉半路上改主意了?”
她甩甩手,頗有些煩躁。
沈放溫聲勸慰,“再等等。”
沈牧瞧著這對兒半路夫妻,靠在崖壁上哼了一聲,翻一個白眼兒作罷。
其實沈放也不是不著急。
然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麼多年都等了,如今終於見了曙光——多等一刻又如何?
莊嫣兒嬌嗔道:“都怪你,還帶個小孩子,我看見小孩就煩。”
沈放說是二師伯家的孩子托他照顧,莊嫣兒很是嫌棄這位不識相的二師伯。
說來也怪,她平日裡也沒這麼討厭孩子。
今日卻不同,莊嫣兒隻覺得自己一看見那孩子就心浮氣躁。
沈放不著痕跡的遮了遮那一身黑衣的稚齡小童。
“好了,這孩子不吵不鬨不是挺好的?”
莊嫣兒心裡清楚自己作一作便罷了,真作起來沈放說不定能把自己扔下去,於是這會兒作勢便轉了麵色。
“那也就算了。”
沈牧冷眼看著倆人膩膩歪歪,心裡頭嗤笑一聲。
莊嫣兒那女人倒是能耐的很,搭上了老東西,這會兒郎情妾意好不快活。
沈牧目光轉向一旁副使身邊不哭不鬨的黑衣童子,嘴角扯起諷刺弧度:也不知道莊嫣兒知不知道,老東西這一番大手筆不是為了她?
不知道也沒關係。
反正,很快就能知道了。
到時候莊嫣兒是什麼表情,沈牧表示很期待。
齊玉終於上到無間崖上的時候,日頭已然升到了最高。
微雨濕氣已經散去,齊玉深吸一口氣,滿是山間清新的氣息。
哪怕這氣息中隱含著一絲危險,齊玉也不在乎了。
快結束了。
這一切。
“你來了。”
莊嫣兒不禁繃緊了身子:她總覺得有種莫名的危險在暗處窺視著自己。
她將之歸結為齊玉帶來的威脅感。
“我來了。”
齊玉臉上掛著微笑。
與莊嫣兒相比,她實在輕鬆的有些過分。
沈放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竭力使自己不至於露了什麼馬腳。
在他眼裡,齊玉就是能讓自己重獲新生的大補藥材。
莊嫣兒偎在沈放懷裡沒有絲毫被脅迫的樣子,齊玉也絲毫不感覺驚訝。
“換人了?”
齊玉玩味的目光轉悠在莊嫣兒、沈放和沈牧身上。
“你自身難保還有空審判彆人?”
莊嫣兒臉都不帶紅一下,神色十分淡然。
“你錯了。”齊玉緩步上前,“並沒有人要審判你,你唯一需要麵對的就是自己。”
無愧於心,無愧於己。
她盯住莊嫣兒的眼睛,“你被魔宗擄走——現在看來這擄走也是假的——說要我來救你,我來了。”
齊玉聲音穩穩的,“我因你而來,你卻要將我置於死地。”
莊嫣兒神色不動,“你想說什麼?”
看在這人快死了的份上,她可以容忍一會兒。
齊玉一步步走上前,離莊嫣兒隻剩下五步距離。
沈放看著兩個女子交鋒,心裡暗暗計較著齊玉的位置:再往前一步,便是法陣發動的位置。
齊玉停下了腳步。
“我來,是因為我懷有善念。我來救你,你卻要害我——莊嫣兒,你心裡當真覺得這是尋常?”
以怨報德。
莊嫣兒,摸摸你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