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們要去二叔家找弟弟玩,對不對呀?”
小予恩臉上笑容滿滿。
母親麵目模糊,聲音卻溫柔:“是的呀。”
劉予恩怔怔地,看著水鏡裡那對毫無異狀的母子。
那是他不曾擁有過的未來。
“你的母親生了病。痛苦讓她無力控製自己,在夜裡將你錯當成了實驗體。”
水鏡裡幼小的孩子被母親帶到了劉家。
“予恩,叔叔也會保護你。”
年幼的劉予恩仰著頭和媽媽親吻告彆。
她去了異研所。
“意識到自己出了問題的她明白自己需要接受治療。劉予恩,你母親很愛你,她隻是生了病……”
愛變成了困鎖的傷害。
“為什麼現在這樣選擇了,當初卻沒有呢?”
劉予恩眼角通紅,咬著牙看水鏡中截然不同的未來。
齊玉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明明在他經曆的童年,母親從沒送他去劉家接受照顧。
“因為你父親的死。”
齊玉垂著眼睛,“你父親死了,你二叔成了劉家的繼承人。你的母親認為是丈夫的弟弟害死了他,她惟恐你受到傷害。”
“假的吧。”劉予恩仰頭,嘴角笑意隱約,眼睛卻像下了雨。
“她想保護你。你的母親,原本隻想保護你。”
世事弄人。
連自己的意識都無法控製的母親,根本無法對年幼的兒子進行有效的關心和照顧。
“為什麼他可以得到這些,我卻得不到?他有這樣的生活,這樣的際遇,可真是……讓人羨慕。”
語氣低回,如同他的內心。
齊玉敏銳感覺到其中未儘的含義。
“你在嫉妒?”
齊玉伸手觸及水鏡,引得畫麵一陣震蕩。
劉予恩麵色一緊。
“你在嫉妒自己嗎,劉予恩?看好了,這是誰的人生。”
水鏡中呈現的不是虛幻,而是可能。
而凡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
齊玉抿抿唇,抬手拂過水鏡。
劉予恩緊盯著變幻的鏡麵,生怕錯失一點。
一個人的一生在他眼前展開。
幼年喪父,母親患上精神疾病屢次自殘,發展到後來竟開始對他實施傷害。
好在她最終清醒過來。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母親果斷決定將他送往叔叔家接受照顧。
而母親去了異研所。
從前母親供職的地方。這一次,母親不是以研究人員的身份進入,而是作為一個病人。
幼小的男孩子再見到母親是在病床上。虛弱的母親對他笑,說著媽媽愛你。
母親的病弱,和需要人照顧的事實讓這個孩子學會了乖巧。他在叔叔家的生活不缺吃穿,唯獨掛念他可憐的母親。
他暗暗立下誌願,以後要成為那些穿著銀灰色製服的叔叔阿姨們中間的一員
因為他們,能治療自己的母親。
母親的病一天好過一天。年幼的孩子也一天天長大,越來越活潑開朗。
他是個幸福的孩子——父親早逝,但叔叔一家待他十分好。
母親病弱,但她給了自己最無條件的愛。
而且,不管怎麼說母親還活著,這已經是幸運了。
他明白自己的幸運,也因此更加珍惜生活。
完成了基礎教育後,他選擇了進入異研所成為一名實習生。
同時期完成學業的堂弟選擇進入軍隊曆練自己,兩兄弟感情要好,互相約定一起守護家人。
家族的未來,最終要靠他們承擔。
實習生的日子很辛苦,而他想到能更近距離的照顧陪伴母親就不覺得苦。
再加上,他是真的有天分。
研究組的組長誇讚他繼承了母親的天賦,而他也隱約明白,自己是與彆人有所不同的。
而病床上的母親告訴他,無論何時不許驕矜。
他是個聽話的孩子——他一向尊敬自己的母親。
母親告誡他所學不可害人,他記著。
母親訓導他生命不容褻瀆,他記著。
他始終明白自己進入異研所的目的。
他想要治好母親。
齊玉伸手拂開水鏡,波紋散去歸於平靜。
劉予安渾身一震,“後來呢?!”
“你應當知道的。”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水鏡中的孩子長大了,用自己所學和天賦治好了母親的精神疾病。
母親不會再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傷害她的孩子,她終於可以沒有任何負擔的與自己深愛的兒子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