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婆,知道了自己一直在走歪路,金三自然不願意再在邪路上一條道走到黑。
他去找了老大,跪著求老大放他自由身,發誓從此不再和道上有任何牽扯。
老大吐出一口煙圈。
“走也成。”
金三沒著急興奮。
他明白規矩,人要走一定要留下點什麼。
壞了規矩,留下的就是命。
青白煙圈在白熾燈下散發著詭異氣息,楚老大的聲音帶著冷意。
“留下半截手指,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金三鬆了口氣。
“謝老大!”
老大擺擺手。
“動手吧。”
金三沒動,他跪在地上向老大鄭重磕了個頭。
有兄弟拿著行刑的指剪來了。
他再起身,已經是一身冷汗。
金三握著簡單包紮過的手回了家。
見到老婆,金三扯著虛弱的笑告訴她,自己可以和她清清白白過日子了。
半截手指,換他後半輩子和老婆孩子安穩度日,金三隻覺得上天沒忘了他。
可他沒錢。
金三老爹是個黃賭毒樣樣來得的廢物,母親生下金三沒多久就跟人跑了。
金三自己十幾歲從學校裡跑出來,老爹跟死了沒兩樣。
老婆更是無依無靠——她孤兒來著。
而兩個人生活不可能不要錢。
金三有案底,隻能去做些體力工作;老婆畢業後做了幼兒園老師。
倆人的收支基本平衡,但日子過得緊巴巴。
尤其是,老婆懷孕了。
生產之前要補充營養要產檢,到後來的住院費手術費孩子奶粉錢。
一樁樁一件件,都要錢。
金三手裡一點家底沒有。
是以當老大聯係他,說有好事找他的時候,金三沒拒絕。
他瞞著老婆見了老大。
幾個月不見楚老大有些消瘦,眼睛卻亮。
金三注意到他眼下青黑比以往更重了。
頂著黑眼圈的楚老大照舊吸著煙,青白色的煙霧繚繞著升天。
“阿三,知道你最近缺錢。哥這兒有個好活計,乾完一單就是十萬。”
十萬。
金三的眼睛亮了。
老婆的營養費,孩子的奶粉錢。
可,他已經發過誓。
左手小指那一節殘缺還提醒著自己已經抽身的事實。
楚老大看出金三的猶豫。
“阿三,哥是真把你當兄弟。”他吐出一口煙圈神態享受,“這次的活兒歸這次,以後就真沒什麼牽扯了。”
“哥是真把你,當兄弟。”
楚老大撂了煙,拍拍金三的肩膀意味深長。
“這次的活兒是那位的人派的,絕對靠譜,你乾完這一筆拿錢走人,絕不會被人抓住把柄落了案底。”
金三知道,大哥這話已經是給自己透了實底兒。
自己再不表態就是不識好歹。
“——成。”
於是金三就成了這出租車的司機。
如今看來,這位任務目標並不像猜想的那般好欺負。
金三心裡憋著一股氣:他老婆還在等這筆錢生孩子。
“我怎麼相信你!”
金三猛打方向,齊玉一個躲閃不及向一邊側去。
頭撞在車門上哐的一聲,齊玉一瞬間隻覺得自己看到了人生的走馬燈。
“你他媽愛信不信!”
她也火了,左手使力握住鐵棍用力奪過,噌的一下砸在金三握著檔位的右手上。
金三觸電般收回手:“啊!”
“給我停車!”
寒涼的鐵棍就在身子右側蓄勢待發,金三毫不懷疑這小姑娘能一棍打爆自己的頭。
到底是沒膽子再拿槍。
動了槍,這事兒性質就變了。
金三渾身緊繃,將車停在荒草地裡。
齊玉鬆了口氣,緊盯著前頭的金三,右手摸索打開了車門。
“你下來。”
齊玉指著金三,“彆想著動什麼花招,你惹不起我背後的人。”
金三下車了。
齊玉繼續指示,“把他們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