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爺子年紀大了。
感知到死亡的壓力,老人總是被迫著展示對這個世界的留戀與柔軟。
顯然齊時口中的“那件事”,不配得到這種死前的溫情。
“這些吸血的虱子,也是時候該抓一抓了。”
齊老爺子聲氣稍緩,“你回去多看著小玉,讓她老實一點,不要以身犯險。”
張明秦璽母子著實算不上大人物,齊老爺子想起部下報來的情況就有些後怕。
“我會的。”
齊時臉上沒什麼表情 ,“小玉是我妹妹,我當然會照顧好她。”
他話語中未儘的意思很明顯。
齊老爺子微閉了閉眼。
齊時察言觀色,話鋒一轉:“不早了,我該走了。”
齊老爺子沒答話。
齊時抿著唇,下半張臉顯出一種鋒利。
“爺爺好好休息。”
殘茶未儘人已遠。
滿室寂靜。
良久,齊老爺子微閉的眼睜開,臉上已是老淚縱橫。
“瑾英……”
他念著亡妻的名字喃喃自語,“我是不是太狠心?”
大兒子投身科研最終沒回來,離家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
小兒子被他牽連橫死,為了穩定大局他隻能當聾子啞巴。
泥石流。
齊老爺子當初聽到這消息隻覺得荒唐:地質考察前的災害預測都是擺著看的?就那麼一個危險地段,又是誰將他們引到了那個地方。
天災,背後卻是**。
家裡兩個孩子,一個接一個成了孤兒。
齊時十八歲離家,出走國外。
齊老爺子心知對他不起,又忙於工作無法脫身,也就隨他去。
隻是叮囑身邊人要保證齊時安全。
齊玉十二歲父母雙亡,卻正好撞上他卸任的當口。
諸事紛雜,回過頭來,那孩子已經被安置妥當了。
他甚至再沒見過這孩子,直到前段時間。
齊老爺子苦笑,他應當不是個稱職的祖父。
有工作人員來收拾茶盞物事,齊老爺子坐在窗前望著遠處夜空。
星月皆不見。
也好。這樣的天氣,正適合做一些殺伐之事。
齊老爺子枯枝一般的手握緊了輪椅扶手。那些虱子蒼蠅們,即將迎來一個凜冽的寒冬。
“你知道,我在國外那麼久學到了什麼嗎?”
齊玉迎著孟真好奇的眼神,“及時行樂。”
“我沒有父母,聽起來似乎很慘。”
“但我有手有腳沒有殘疾,腦子正常,不必為很多事情發愁,甚至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不必愁生活,不必為了階層上升的目的爭搶一個男人,還擁有選擇自己如何生活的權利。
齊玉手背在身後,眼睛眯起來瞧著穹頂上絢麗的燈光,“想想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這樣的生活,就不覺得自己慘了。”
地球上七十億人,我已經擁有了比大多數人優越的條件。
人都是比較出來的。
“你……”
孟真歎口氣,神色奇異:“我還以為自己看見一個聖母,自帶光環的那種。”
這種人生態度可真是令人羨慕。
“厲害不?趕緊膜拜哈哈哈!”
倆人嬉笑著回到原來的卡座,頓時犯了難。
沒座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來了倆姑娘,占了她倆的位置,倒顯得她倆像多餘的。
這倆姑娘風格也很是統一,歐式大外雙韓式小翹鼻加上打了玻尿酸的臉龐,大家一般叫她們網紅。
姑且叫她們網紅四號五號。
加上原本的三位姑娘,這卡座坐了六個人。
滿了。
就算沒滿,孟真和齊玉也是絕不想與這幾個女孩一起擠著坐的。
景崢還沒說話,就見網紅四號先開口了:“這裡坐不下了,你們到彆的地方去吧。”
話說的倒是不過分。
但那眼裡的戲弄和高傲是怎麼回事?
孟真當即炸了:“你當你是誰,敢這麼跟我說話?”
孟小姐活這麼大隻有自己欺負彆人的份兒。
網紅四號一臉無辜拉住景崢一隻胳膊,“哥哥,她凶我!”
網紅五號添油加醋:“好可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