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不以為意，“臉上的算嗎？”
她碰了一下眉骨的傷，嘶的抽了口冷氣。
“還是挺疼的。”
齊玉甩甩手，“正常，畢竟是從喪屍群裡逃出來，萬一有個小傷口沒說出來，這一隊人不是都完了。”
高大壯沉默。
半晌，他聲音悶悶的響起。
“你不像是一個失憶的人。”
失憶的人是什麼樣子，他很清楚。
齊玉心裡一驚。
“你說什麼？”
“你不像是個失憶了的人。”
高大壯眼裡有迷茫，“失憶的人沒你這麼有底氣，也不是這樣做什麼都很確定的樣子。”
記憶是什麼？
是以往人生中所有的經曆總和。
過去經曆過的事情造就了一個人的性格習慣與思維方式。
可以說，記憶造就個人。
失去了記憶，就失去了“我”這個人的本質。
“我”是誰？
這真是個哲學的問題。
但可以確定的是，失去了記憶，人就失去了自己的身份認同，並且無法準確定位自己的存在。
高大壯自己就是這樣。
白紙是意識不到自己是白紙的——失憶狀態下的高大壯十分依賴清醒後第一個見到的齊玉，又何嘗不是一種失去身份認同後的雛鳥效應。
他已經在逐漸找到記憶，齊玉卻沒有。
然而，齊玉都沒有他出現的這些反應。
她不慌不忙，也並不緊張。
她一直在做一個可以被依靠的人，知道出現問題要怎麼解決，知道有了事情如何思考辦法。
她好像永遠知道自己是誰，永遠確定自己要做什麼。
這不是一個失憶的人該有的樣子。
高大壯並不傻。
齊玉身上的異常他看在眼裡，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
一開始，他也不想說。
“可能是因為我並不怕吧。”
齊玉輕笑，“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無論怎麼折騰我都不虧。”
她確實沒想到高大壯會懷疑她。
不過想想也對，突然出現的物資，突然重塑的身體。
這些疑點，正常人都會懷疑吧。
“你騙我。”
高大壯聲音痛苦。
齊玉心裡有些難過。
她隻能這樣騙他。
她聽見高大壯沉默許久，最後輕聲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齊玉揚手捂在眼眶處，仰頭望著頭頂的星星。
“我是齊玉。”
這句話，她沒有騙他。
高大壯沒有再回答。
齊玉望著星星，眼睛裡忽然下了雨。
她伸手胡亂擦著，不小心碰到了臉上的傷又是一陣哆嗦。
齊玉最後笑了起來。
星星真好看，連眉骨的傷都不那麼疼了。
這一夜，兩人再也沒說過話。
“我想走了。”
齊玉伸腿踹踹水麵上飄著的綠娃娃，“二花，我想走。”
【那很容易啊。】
二花伸個懶腰，懶洋洋把自己麵前放著的翻了一頁。
他們如今在齊玉的識海。
外頭正是黑夜，和小五換了班的齊玉如今正在車上休息。
她右邊是歪著身子的高大壯，兩人中間隔了半個人的距離，要不是這地方躺不下幾乎都能用背對背形容。
【你隻要搞清楚原身的執念是什麼然後完成就好了，想什麼時候走完全是你隨意的事情啊。】
“你說的容易。”
齊玉氣的踹了二花屁股一腳，“我光知道自己叫啥以前在哪上學，彆的全是扯淡。”
唯一認識她的徐芊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貌似以前認識她的高大壯和她鬨掰了。
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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