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已末,風起時落了人滿身的桃花瓣。
桃花胭脂也趁著時候,在義診的前兩天賣了個一乾二淨。除了齊玉死活留下的一盒,剩下的全被則安拿去賣掉換錢了。
“你等著,我這就給你買青杏果脯去。”
“不是,你回來!”
一會兒功夫,則安已經沒了影子。
齊玉氣的直捶樹:則安這個家夥!
她早就知道了,他不僅會帶回來果脯,還會帶來許多穀裡缺少的草藥。
平西穀不缺珍貴草藥,可這附近百姓求醫多半還是小病小災,哪用得到?
缺的反而是些尋常藥草。
得,今年還是得倒貼。
平西穀這窮困樣子,她的嫁妝也不知何時能攢起來。
齊玉長歎一口氣,她認命,認命還不行嗎?
三月一,出穀義診的日子。
青衫少女嘴裡含著青杏果脯,肩上扛著麵旗子,早早出了桃花林。則安吭哧吭哧扛著個厚實桌子——平西穀目前最值錢的家具——還背著一大袋子草藥。
東西收拾齊整,醫仙旗往桌子邊一立。
“麵紗蒙上。”
齊玉正忙著磨墨,聞言趕緊把自己臉上的麵紗戴上了。
則安說了,這樣才有醫仙風範。
可不,麵紗一戴,像模像樣的。
這會兒則安身上纏著鞭子,一隻手捂著鼻子,正小心翼翼的撒著藥粉。
不是彆的,隻為驅蟲。
也不知道怎麼的,齊玉打小怕蚊蟲,身上時刻備著驅蟲的藥草香囊還不夠,走到哪兒驅蟲的藥粉得撒到哪兒。
則安都笑話她不知道多少次了。
笑話歸笑話,該撒的藥粉還得撒,畢竟齊玉招來的蚊蟲也不止咬她一個。
青衫少女磨好了墨已經是一頭汗,瞅著太陽也升起來了,遠遠地已經能看見路上走來的人。
“來了。”
則安眼尖,又撫了撫桌上壓著的方子,“常用方給你寫的好好的,有什麼疑難再問我。”
“好。”
齊玉眼巴巴的看著則安,“你可千萬彆走遠。”
則安眼底一柔,伸手揉了揉少女發頂,“放心吧,我陪著你呢。”
齊玉期期艾艾的點點頭。
——緊張。
她還是有些忐忑。
論醫術,則安是她爹的大徒弟,醫術上絕對能繼承平西穀衣缽。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則安堅持要她擔起平西穀。
這還是她第一次出穀義診。
父母去世後,年年都是則安挑大梁,她隻要做點胭脂賣了然後換來藥草,義診的時候坐在則安身邊磨墨就好了。
今年,可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病人已經坐到了麵前,齊玉努力調整呼吸,隻覺肩頭忽地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