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著眼笑,眉尾淚痣都乖巧。
蕭伯陵怔怔的。
看她那樣快樂,那樣單純沒有雜質的快樂,哪怕是假的,哪怕隻是在遊戲裡——也彆想有人摧毀它!
林皇後失寵了。
隨這個消息一同傳來的,還有塞北沙匪衝破邊城防線,悍然起兵的消息。
也就是說,蕭伯陵這皇位快坐不穩了。
有人勸蕭伯陵外敵當前應當讓皇後正位中宮才會得上天庇佑。
蕭伯陵眼皮一翻,認出那是去年秋闈的新科進士。
去年的秋闈,主考官是林相。
“我看讓皇後坐這個位置,隻怕朝堂更是穩固。”
朝臣連忙稱自己罪該萬死。
林相口稱恕罪。
其實氣得吹胡子瞪眼。
這不識好歹的黃口小兒!
“玉兒隻管玩,旁的不用你操心。”
蕭伯陵日日守著齊玉,看齊玉吃吃喝喝逛園子。有時候她不像個生病的人,有時候又讓人覺得她就該如此,十幾歲的小姑娘,幼稚天真才是常事。
不像她之前那樣勞心勞力,費儘心思活在這漩渦裡。
一切事物就這樣,溫柔緩和地墜落。
賀朗的起義軍攻至京郊時,有朝臣進言處死馮戎。
道是馮氏所轄邊軍叛變歸順了叛軍,馮戎作為邊城之主理應伏罪。
齊玉直接拉著馮戎上了朝。
“要處死他,不如先把我和馮將軍一同處死?”
笑話。
“各位大臣一個個好端端的站在這,怎麼沒治自己個護國不力之罪,竟想起治人家鎮守邊關不力之罪了?”
馮戎眨眨眼,看著身前擋住自己的女子,她和那幫吹胡子瞪眼的朝臣對線時還不忘抽空對自己眨眨眼,意思是彆擔心。
她眉眼含笑。
他被她保護。
馮戎心裡,忽然就滋生出一些陌生的情緒。
蕭伯陵嘴角含笑看著齊玉。
一身大紅衣裙的女子往高台上一站,當時就把林相氣得險些厥過去。
齊玉的毒並非一直發作。於是她有時神智清醒,有時狀若稚兒。
倒是讓他有機會發現她除了憤懣怨怒之外的其他性格。
“陛下!此女禦前失儀,懇請皇上降罪,懲治於她!”
“朕不覺得。”
自從發現齊玉中毒之後,蕭伯陵仿佛開啟了某些奇妙的忠犬屬性。
這位被稱作陛下的男人沒有絲毫身為皇帝的架子:反正也坐不長久——輕輕巧巧一句話為她撐了腰:“愛卿覺得她失儀,朕倒覺得玉兒可愛至極,卻是愛卿有些失了度量。”
一錘定音。
自那之後,蕭伯陵乾脆不再上朝。
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當然是表麵上過去。
當晚就有士族偷偷出了城。蕭伯陵擺明了不把這天下當回事,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林皇後指著她咬牙切齒:“你就任由這個女**害天下?”
蕭伯陵不悅:“說什麼呢?什麼叫任由?我明明是推波助瀾,樂意至極。”
林皇後摔門而走。
蕭伯陵無動於衷。
是他將齊玉從醫仙穀帶走,他耽誤了她的性命。
既然如此,這天下覆滅了又如何?
蕭伯陵清楚自己不是個東西。
明明將人送回就可以挽救她的性命,但他偏不。
他無法就此結束遊戲,讓她流離在其他玩家手中,一遍一遍經曆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