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霞漫天。
齊玉躺在醫仙泉邊安安靜靜。
她閉著眼。
則安尋到她的時候隻當她睡了過去。
心想這丫頭睡也不找個好地方。手還落在泉水裡,不怕凍著。
待他查看齊玉身體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的身體已經比泉水還要涼。
她死了。
則安呆了很久,捂著眼睛笑了。
笑著笑著,就變成了哭。
馬蹄聲由遠及近,則安如夢初醒。
他不想要彆人打擾她。
就算她死了,死在穀中,也是和他一起的!
“……她呢?”
李則安紅著眼不說話。
賀朗有不好的預感,他抽出了佩劍。
“她呢!”
“她……她死了。”
則安像是在反擊,“她在你來的前一刻死了,毒發身亡。”
“你胡說!”
則安忘記了反抗,愣愣的看著寒光逼近,卻沒有預料中的疼痛傳來。
馮戎從馬上撲下來阻止了賀朗的劍。
“她不會想要看見你這樣!”
可她死了。
賀朗想反駁——她死了。
她已經死了!
眼前一片昏黑,如同囚籠困住的獸,拚卻最後力氣卻隻剩絕望。
曉兒的哭聲震醒了爭執的三人。
賀朗丟了劍。
“我要見她。”
最後一麵。
則安拳頭緊握,最終還是沒攔。
賀朗行在穀中小徑,前方一片粉黛花田,是她所在的地方。
這日雲霞漫天,齊玉扯了幾支粉黛,安安靜靜躺在了花田深處泉水旁。
然後再也不用醒來。
“真是貪睡。”
賀朗摘下麵具,隨手拋在一旁。
她不喜歡看自己戴這鬼麵,他知道。
賀朗溫聲絮語,“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卻不與我說話。”
“是不是鬨脾氣?”
“我不是故意不來找你。”
淺藍色瞳仁,曾經裝滿少女向往的藍天,如今盛滿了淺藍色的湖水。
“玉兒……”
“我好想你。”
湖水溢出,沾染到少女冰涼身體,是一點轉瞬即逝的熱。
“姑娘從前,極珍視這荷包裡的東西。”
是她的侍女。
賀朗顫著手接過。
深綠的一枚荷包,纏枝蓮紋樣。花纏枝來枝映花,像極了要纏綿一生的愛侶。
打開繩扣,一枚熟悉的寶石出現在眼前。
是他刀鞘上的那塊藍寶。
賀朗驟然閉上眼,抱緊了懷裡再也不能回應的姑娘。
玉兒啊……
遠遠的花田裡傳來男子嚎啕。
則安聽得清楚,嘲諷般的笑笑。
笑賀朗,又何嘗不是笑自己。
齊玉死了。
他無法接受:明明就差一點,他們就會有美好的結局。
就差那麼一點點。
——但他也知道那不過是自己美好的幻想。
他們之間尚且有家仇橫亙。無論如何都無法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