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玉不說話。
她一開始沒動手,是知道自己動了手一定沒辦法繼續吃飯。
先吃飯才有力氣打架,她分得清主次。
“有事找教官,或者你那個室友……叫張嵐的那個。”
提起張嵐,吳哥的語氣忽然就有些古怪了起來。
齊玉瞥他一眼。
中等身材,三十歲上下。
“吳哥?你是。”
“嗯。”
“你不是壞人,為什麼要來這當教官?”
“……”
吳哥眼神裡透出不可思議。沉默一瞬,他回答:
“你們也不一定都是壞孩子。”
隻是生活不是電影,生活不讓所有人好過。
這一句他沒有說。
“也是。謝謝教官。”
她起身,端著餐盤走開。
女孩眉眼低垂,步態端正。就像是走在尋常學校的食堂裡,吃完飯自己收拾餐具,有和善的食堂大媽和會給孩子們額外加上一勺澆頭的胖大叔。
她看起來是那麼像一個正常的高中生。
如果不是在這裡的話。
張嵐收回目光心中微歎,不禁唾棄自己顏狗的本質。
你就是饞人家身子!
“沒吃虧吧?”
張嵐走在齊玉身邊。她們早飯過後要上課,隻是上的不是正常學校裡的課程。
齊玉暫時還不知道她們要學什麼。
“沒有。”
“那幾個男的說話你不要當真。”
張嵐摸摸自己一邊的耳洞,語氣微嘲:“一群欺軟怕硬的東西,慫貨而已。”
齊玉側頭看她。
比她稍高一點。眉眼細長臉型流暢,下頜角清晰,線條好看得過分。
齊玉心想這一看就是很能打的樣子。
難怪那幾個人和吳哥都提起她。
想來在這裡,張嵐也是個知名人物。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
張嵐心說這姑娘還不太喜歡說話。
孤僻的小變態。
有意思。
“有事叫我,不要自己動手。”
齊玉才抬頭了:“我知道。”
如果沒有先前的事情,她隻會覺得這是對她打架能力的質疑。
經曆了兩次挑釁一次挨打,還有吳哥的提醒打底,齊玉再蠢也明白這話單純就是為她好。
張嵐鬆口氣。
聽進去就好。
新人剛進來就是被收拾的多。張嵐在這待了一年多,早就看清楚了這幫人的手段。
教室裡人很多,齊玉定睛一看桌上的書:《三字經》。
淦。
昏昏沉沉的教室,讀書並不是這學校設立的目的。
但她們還是得讀,哪怕是幼兒園孩子都會背的三字經。
齊玉眼睛盯著三字經上幼稚的插畫。
椅子有點涼。
教官隻維護穩定不維護正義。
新來的經曆挑釁有反抗就會被接連收拾,不反抗就會被一直欺負。
反抗的動手了會被教官正義的鐵拳一頓收拾,如此往複。
讓這些人連反抗的心思都磨滅掉。
遭受了暴力的人想要發泄這股外來的負能量,就隻能衝著新來的人。
他們挑釁,看對方反抗而後收獲教官鐵拳製裁,恍然間自己也有了力量。
在對新來的人實施暴力的同時,自己也成了當初欺負自己的人。
同化成功。
鐵拳最終將所有人調教成了鐵拳的附庸。
反抗的心思全部磨滅,一邊忍受極端的暴力,一邊渴望有新的人承擔他們的暴力。
一邊軟弱一邊暴虐。
真是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