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得更久一些之後,史蒂夫和詹姆斯對於林德爾的妖精習性也總結出了特有的一套經驗,如果真的有《妖精生態學》這門學科的話,他們兩個說不定可以混個及格分。
就比如香貓儘管無法消化咖啡豆,但是它們偶爾也會興趣使然地吃下咖啡豆來產出香貓咖啡——也不知道第一個發現這種咖啡的人到底經曆了什麼——總之既不會帶來營養,也不會影響生命安全,純粹隻是興趣使然的行為。
補了更多生物學知識的史蒂夫則知道貓科動物其實嘗不出甜味兒,不同生物之間味覺感受器存在微妙的差彆,因此也很難想象他們常吃的食物在林德爾的口中到底是什麼味道。
史蒂夫原本以為他們的生活就會這樣持續下去,巴基永遠是異性緣最好的那一個,總會帶頭領著他們兩個去參觀展覽或者參加什麼彆的活動,而林德爾則是沒什麼異議的那一個,無論什麼樣的集體活動都隻會沉默著跟在身後。
夕陽將三個人的影子拖長,偶爾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林德爾也會放鬆自己,露出狹長的耳朵和金色的眼睛。他的瞳孔占據了大半的眼眶,眼白被擠占得幾乎看不見,在看習慣了以後,感覺更像是那種中世紀傳承而來的妖精插畫。
直到這一切戛然而止於一場槍擊。
史蒂夫的父親死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芥.子.氣中毒,而如今母親則死於一場突如其來的槍擊案,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車輪滾滾而來,仿佛世界上任何一片土地的神經都因此而繃緊,他們這裡也不例外。
醫院的周圍拉起了警戒線,金發的妖精遠遠站在人群之外,表情有些怔住般的不解——尋常的槍.彈不會在他的身上留下什麼太深的痕跡,但在人類的身上,卻象征著生命無可逆轉的逝去。
戰火波及的範圍越來越廣,亞茨拉斐爾和克勞利協商之後,打算重新回英國去。
“我們不確定這場戰爭當中是否有神秘勢力的加入,就像是過去亞瑟王的時代一樣,總有惡魔想要在這種時候挑動人心。”
亞茨拉斐爾皺起眉頭:“而且天使們應該也不會無動於衷……”
“當然,你也可以留在美國。”
他按著少年的肩膀,視線掃過他那兩個已經近似於成年人麵貌的人類朋友:“我們的協議仍舊奏效,我會提前給你留下足夠多的羽毛,如果仍舊不夠,還可能會考慮彆的方法——”
“我留在這裡。”
林德爾毫不猶豫:“而且最近感覺,魔力的汲取也沒有像是過去那麼困難了。”
亞茨拉斐爾無法判斷這句話是否是在逞強,但現在時間緊迫,林德爾畢竟是妖精,生命力比人類強韌太多,於是一黑一白的兩位名義上的監護人重新踏上前往英國的航船,估計在船行至半途的時候就會偷偷施展什麼奇跡趁著眾人不注意溜走。
再之後,征兵的廣告開始遍布大街小巷。
身高一米七出頭的史蒂夫還可以考慮在鞋底裡墊紙來報名參與征兵,從一米六開始就再也沒長高過的林德爾則是直接被排除出了征兵範圍,但結果都一樣,他們兩人雙雙出局。
金發的妖精對此態度不置可否,大多數人類的死活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裡,但史蒂夫卻會真心實意地為此感到失望和遺憾。
詹姆斯成功躋身於107師團,穿著挺括的軍裝向兩人辭行,過不了多久他所在的部隊就將前往英國——不得不說這身衣服真的很適合他,顯得整個人都意氣風發。他挨個擁抱了自己兩個兒時的玩伴,先是用力拍了拍史蒂夫的後背,緊接著在輪到林德爾的時候,輕輕附在對方的耳邊:“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金發的妖精一派理所當然地點頭,他一直都自持著保護者的身份。
*
“林德爾,你沒什麼辦法用法術來讓那個家夥同意我去參軍嗎?”
在征兵窗口前,史蒂夫壓低了嗓音:“就一下,隻要讓他蓋上那個同意的印章……”
“……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是隨便修正人類的大腦容易破壞他們的腦結構。”
林德爾皺眉:“這種代價可以接受嗎?”
史蒂夫:“……那還是算了。”
他隻是想參軍,不想害得一個無辜的人變成弱智。
“其實還有彆的做法。”
林德爾轉頭看向電線杆上的宣傳海報:“我們可以在下次展覽的時候綁架霍華德·斯塔克,然後威脅他出麵同意你,或者——”
“噢行了,答應我彆說些讓人擔心的話。”
史蒂夫伸手拍了拍林德爾的肩膀:“我知道你就是討厭人多不想去參加展覽……彆這麼看我,雖然你沒直接拒絕,但是相處這麼久怎麼可能一點你的喜好都不知道。”
時間沒有在林德爾的身上刻下轍痕,妖精少年還是那個少年,而他們卻不得不成長,就比如接受巴基邀約的女性總會越來越多,而有的時候史蒂夫和林德爾兩個人並排走,會有人友善地詢問林德爾是不是他家的弟弟。
“我從遺傳學上講哪裡跟你像?而且這隻是亞茨拉斐爾一開始遴選出來的人類擬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