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爾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沒有乾淨熱水來洗澡的生活我真是受夠了。”
但是你才出現在這裡第二天……艾森哈特抿著嘴,在心裡揣摩著對方曾經應該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裡,伸手在已經有些生鏽的鏟子上麵掰下了一小截鐵皮。林德爾抬起手臂,很快就有一隻黃嘴山雀落在他的手臂上,妖精少年摸了摸山雀的鳥喙和翅膀,對方嘰地一聲領命而去,在這片建築群當中徘徊起來。
“你能……控製它們?”
艾森哈特問。
“這種能力被叫作動物會話,是委托它們而非控製它們。”
林德爾的周圍流竄著幾隻老鼠和土撥鼠,切切嘈嘈地交流著信息,觸須短暫地互相觸碰又分開。除了這些小型哺乳類動物之外,還有能夠侵入磚縫牆壁當中的螞蟻和蚯蚓:“我沒什麼遠距離攻擊的手段,如果你和你的小鐵片好用的話。”
林德爾看了看艾森哈特手中正纏繞著手指的一小片金屬:“那就拜托你了。”
*
之後的幾天裡,他們仍舊在填埋屍體,收集情報。林德爾的夥食一部分被用來慰勞這些勤勤懇懇忙碌的小動物們,另一部分分給了艾森哈特,自己仍舊是一副靠光合作用就能活得很好的模樣,讓人非常費解——對此,當事人的表示是狠狠鏟了一鏟子土,說自己垃圾食品吃多了犯惡心,不要在這種時候提吃飯。
艾森哈特:“……”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當日傍晚,持槍的警衛照慣例來檢查他們一整天的工作,憤怒地發現今天的進程才完成了一小半,當即就爆發出了一連串的德語。林德爾沒讓對方的長句說完,反身踢向他的下頜,伴隨著兩顆牙齒和一嘴鮮血,妖精少年的力道讓那人整個人歪倒在地。
“你%¥#*……”
林德爾熟練地將槍管塞進對方嘴裡,轉頭看向艾森哈特:“愣著乾什麼?”
“誒——?不是你來殺他?”
對方臉上因為表情驚駭而缺乏血色。
“用你手裡的那個小鐵片去割他的氣管,之前不是說好了這麼做嗎?”
林德爾一挑眉:“做不到就回去待在你的宿舍等我回來。”
“我——我可以的。”
艾森哈特攤開手掌,一小片金屬片的邊沿已經在地麵上摩擦得非常鋒利,他瞪著眼睛呼吸急促,手指顫抖地操縱著那枚鐵片從手中漂浮起來:“我可以的……”
想想父母,土地,炮火連天的戰爭,無儘的折辱和逃難,還有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注視著人類的神,艾森哈特覺得自己整個人幾乎都在發抖,可是這樣的時刻,他的大腦卻格外冷靜。
嗖地一聲,小鐵片在空中被加速,緊接著是氣管噗呃一聲泄出空氣的聲音。妖精少年毫不猶豫地去掏對方的口袋,抖出一小把金屬鑰匙:“想來這種編外人員也沒辦法知道更核心的內容……之後開門鎖就交給你了。”
說完一揚手,單臂將看守扔進了埋屍體的大坑裡。
夜幕降臨。
這裡的工作仍未停擺,勞工持續工作十幾個小時是常事,起碼兵工廠內外仍舊是一片裹挾在殘酷之中的熱火朝天。林德爾和艾森哈特貓著腰穿梭過人群,大概是因為對這裡的管理製度太過自信,荷槍實彈的納粹士兵根本沒想過兩個半大孩子能鬨出什麼風波。
他們半途接到過一次盤查,由艾森哈特負責撒謊,說他們負責到C區搬運集裝箱,緊接著他脊背上挨了一腳,對方厲聲嗬斥著讓他們兩個趕快滾過去。
“不殺他嗎?”
林德爾邊跑邊問。
“那會讓這邊也發生暴動吧……你到底有沒有潛伏技巧啊。”
對方不禁掩麵。
“啊不好意思,這次真是我第一次執行這種任務。”
“什麼?那誰給你的自信——”
“放心,我的隊友之後會接應我的。”
林德爾滿口回答:“他總是擅長給彆人自信。”
作者有話要說:波蘭政府的宣傳是史實,可惜他們也沒能信守承諾。:,,,,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