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爾露出尖銳指甲的那一刻, 查爾斯甚至一度以為他是打算把埃裡克的頭蓋骨順著那頂能夠阻隔心電感應的頭盔一並削下來。
好在對方雖然動作大開大闔但總歸知輕重,隻是用魔術粉碎了頭盔——並且承諾之後會幫忙修複送還。
剩下的後續內容交由X戰警們一並處理,飛機上一連跳下來好幾個成員, 有人小聲嘀咕著這個“拽得要命”的外援到底是誰。
“他是神盾局的成員, 前CIA特工, 現在你們也可以理解成是查爾斯和萬磁王的老熟人。”
瑞雯看著對方急匆匆離開的背影:“現在好像還在兼職當斯塔克工業的保鏢。”
“我也想當那種能拿股份的保鏢。”
新人滿懷羨慕。
“如果你能在三分鐘之內解決掉萬磁王的話你也可以。”
有個人拍了拍他的頭頂:“而且林德爾在來這裡之前肺部中了兩槍看上去都毫發無損,你要是有那個本事突破了他的封鎖線來近他的身, 你說不定也能拿斯塔克工業的股份。”
“那還是算了。”
剛剛開口的新成員精神抖擻地打了個哆嗦:“有錢賺也得有命花。”
國際機器人足球錦標賽,比賽現場。
托尼·斯塔克手裡握著操縱手柄,有些心不在焉地四處張望, 他懷疑林德爾已經來到了現場, 但目之所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觀眾,聚光燈下本來就很難看清楚觀眾席,壓根兒沒辦法從甚眾的旁觀者當中找出他想見到的那一個。
突然,他的肩膀被輕輕地拍了拍,緊隨其後的是一陣輕微的涼風。
托尼猛地回頭, 身後卻空無一物,但他原本握著手柄的拇指虎口又被輕輕捏了一下。
“這裡有攝像機。”
耳畔傳來熟悉的、壓低了的嗓音:“所以單純使用認知乾擾是不行的。”
“……這又不是實況轉播, 之後我幫你黑掉不就行了。”
對方毫不在乎地揮了揮手,仍舊彎起嘴角。賽場上的五名機器人如入無人之境, 甚至還能自動識彆越位和互相傳球。
“這根本不是機器人足球賽——!”
主持人誇張地拿著麥克風高喊著:“這、這簡直就是……這本身就是一場足球賽!”
“精彩的還在後麵呢。”
坐在長條桌前麵的少年翹著腳得意洋洋, 又壓低了嗓音對自己左手邊的空氣叮囑了一遍:“你彆仗著所有人都看不到你就突然跑掉,我可是看新聞了。”
“後麵都是查爾斯在收尾,我打完架就趕過來了。”
熟悉的聲音說道:“沒關係,我發過誓的。”
這些機器人們響起輕鬆愉快的背景音樂,其中一位在進球的時候還表演了一個“貝利倒掛金鉤”,這種誇張而靈活的動作根本看上去不像是機器, 更彆說參賽者僅有一人還是個未成年。
機器人球員們如入無人之境,在時間範圍內將對手踢了個二十四比零。斯塔克隊第一次參賽就以完勝的實力取得了比賽的冠軍,唯一的隊伍成員從選手席上站起來,衝著觀眾的方向伸展開雙手,回應著如浪的歡呼聲。
接下來,他捧著表麵鍍金的獎杯衝所有觀眾致謝,穿著妥帖的正裝眼睛閃閃發亮,就好像天生就該站在聚光燈和所有人的矚目之下。
這成了一個天才的一生當中,不那麼重要但有趣的一個小插曲。
*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的第三十九年,各種瓶裝的紅酒擺滿了紐約聖殿的儲藏室。
最近負責鎮守這座聖殿的是個新人亞裔法師,給林德爾自我介紹說可以稱呼他王,未來幾年紐約聖殿的聯絡人大概會一直是他,有需要的話可以提前留個手機號方便溝通。
“你不問我為什麼這裡多出了這麼多瓶紅酒嗎?”
林德爾有些好奇,在他從法國一箱一箱往回搬紅酒的時候,負責幫忙當搬運工的不少法師都感到格外驚詫。
“不,我不想知道,麻煩你也彆告訴我。”
這位新上任的聖殿法師連連擺手:“法師的準則之一就是攫取有限度的知識,對我們來說知識就意味著責任,有些時候處理不過來的知識還意味著意外和危險,我隻想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以內當個普通的法師,一點也不想被牽扯到未知的麻煩裡。”
“可惜了,明明天賦還不錯。”
林德爾眼睛裡的金色逐漸消退下去,被和人類彆無二致的綠色重新覆蓋。
“對我來說平穩地活著比較重要。”
對方幫著他完成了空間擴展術式,把這些紅酒封存進紐約聖殿裡開辟出來的虛數空間當中:“你一看就是那種會招致麻煩的類型。”
“怎麼這麼說,我可是平穩地活了幾十年的前輩,而且工作和你們其實也差不多。”
林德爾用一根發帶把頭發束在腦後:“不過還是當魔術師比探員方便,起碼魔術師裡留長發算是一種保存魔力的泛用做法,上次我在長島的時候還有人問我是不是旅行中的藝術家。”
林德爾誇張地歎了口氣:“我哪裡看上去像是藝術家,明明更擅長繪畫的那個人是……”
他突然停住了。
“是誰?”
王順勢問道,但又很快截住了自己的問話:“算了你不用告訴我,我也不太想知道。”
偶爾,他們也會在這一片方外之地討論人類。維山帝的法師某種意義上也是和普通人類有距離的生物,他們的魔力連通著更高維度的存在(being),像是從大海裡舀水一樣,一捧一捧地將那些魔力汲取為己用,而作為“被獲準從海裡舀水”的代價,他們也需要肩負起一定程度上鎮守世界平穩的職責。
“你是一塊投進水裡的石頭。”
亞裔的法師看向他:“是那種,努力讓自己顯得透明的石頭,因為是透明的,所以在水缸外麵根本看不出來異常,但石頭終歸是石頭,生活在這缸水裡的生物不會分不清楚。”
“這樣不好嗎?”
“——這很好,但會比較辛苦。”
王歎了口氣:“我討厭辛苦。”
*
這一年裡,托尼·斯塔克就讀麻省理工大學,電力工程專業。
林德爾也順便跟著去逛了逛這座高等學府,大概是因為一開始就接觸了這個世界上腦子最好用的幾個人類之一,林德爾本人對工程類專業興趣不大,對於托尼的專業挑選更是沒什麼參考性意見。據說這孩子在ME(Meical Engineering)和EE(Electrical Engineering)當中挑選了一下,最後用拋硬幣的形式決定了是後者。
這幾年小孩的身高躥得極快,已經夠到了林德爾的肩膀,實際上在大多數人眼裡作為“天才少年”的他早就已經沒辦法再用孩子這種詞彙來稱呼了。比如他開始飲酒,又或者開始約會一個接一個的女孩子,甚至林德爾的身份在對方的口中也已經從教父(God father)變成了兄長,在那些各種各樣的女孩兒麵前成功給霍華德·斯塔克扣上了一頂摘不掉的黑鍋。
第一次聽他這麼說的時候,賈維斯保持著一言難儘的表情和艱難的克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