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光又回到了大學城的那塊操場上。@無限好文:儘在
那是申工大的足球場, 以前他們還在這裡踢過足球賽。
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疼痛重重地撞進他搖搖欲墜的神經。
眼前是一片黑暗, 透著猩紅顏色的黑, 耳朵裡嗡鳴作響,一切聲音破碎如信號不良的電波。
但他還能感覺到。
意識如回光返照般清晰,清晰到能夠感覺到自己每塊碎肉殘骨與空氣的接觸麵,所謂散落在五平方米內的肉塊骨骼, 在漆黑的視野裡異常地有畫麵感。
血肉微弱而堅決地蠕動, 裸露在外的肉塊摩擦過土地的觸感鮮明得詭異, 最細小的砂礫都在感官中被放大了幾萬倍, 帶來讓他痙攣抽搐的劇烈疼痛。
散碎的肉塊互相吸引般合成稍大些的聚合體,肉塊又包裹住破碎的骨骼,骨骼在血肉牽引下一點點拚合。
如果真的要形容那種感覺,大概淩遲處死的犯人都比他要死得舒服一些。
恍惚穿越也好,星際也好,一切都隻是他的意識為了逃離痛苦而製造的幻夢一場
幻夢蘇醒了……
是不是就意味著他要死了?
模糊而混亂的意識裡, 被猩紅黑色所塗抹的視野之中,齊光依稀窺見羽翼舒展。
唔, 還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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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齊光的土胚屋子裡,冷冰冰的土炕上,**的小雞崽筋疲力儘地趴在齊光枕邊。
累到睜不開的小黑豆眼瞧著齊光的麵色逐漸紅潤, 輕輕鬆了口氣, 失去了意識。
……
希斯很早就發覺了飼主的不對勁。
表麵來看, 他的飼主玉英跟平時沒有什麼變化, 可是希斯這樣每天沒什麼事就是對著飼主努力想長大的小雞崽,相處時間長了一眼就能看出不正常來。
最大的變化就是放進食碗裡的食物分量,玉英對於食物的把控很嚴格,每天自己吃多少分量的食物,又喂給小雞崽多少分量的食物,全部都精確到一顆玉米粒,根本不會出現手一抖放多了的現象。
但是這幾天放進食碗裡的食物都要比平時多,並且幾乎每天都能嘗到一點肉味——用肉湯煮的玉米糊糊或是三五塊不怎麼大的肉粒肉絲,具體取決於陷阱裡抓到的獵物大小,大的吃肉,小的喝湯。
要不是希斯察言觀色很確定自己的地位已經升級到寵物,他都要以為玉英終於準備把他宰了熬湯喝。
如此好吃好喝了幾天後,有那麼一天的投喂尤其多。
多得已經不是手抖多放了點,而是乾脆把一袋糧食放進來,裡麵滿滿都是金燦燦的玉米粒,以希斯現在的胃口能吃半個月。
水也放得很多,以往為了避免他喝水弄濕墊料,玉英並不會在雞籠裡放太多的水,隻每天勤加勤換,保證他的飲用水充足。
但是這次玉英把喝水的小碗換成了一個自動飲水裝置——看裝置的精細程度跟那些憑空出現的東西是一個來路。
那個裝置裝了滿滿一大瓶子水,下麵連接一個小水碗,水碗裡的水喝光了瓶子裡的水就會自動流下來,不用每天換水也能保證他有水喝。
差不多也是能喝上十天半個月的量。
肯定有哪裡不對。
希斯亦步亦趨跟著玉英,盯著人觀察對方每一絲最細微的變化,卻也沒能從那張缺乏表情的臉上找到什麼蛛絲馬跡,反而沒跟多久就被玉英抱進了雞籠。
“乖。”玉英拍拍他的腦袋,語氣很是溫和。
希斯蹭蹭玉英的掌心,沒臉沒皮地啾啾撒嬌讓玉英再揉揉他的羽毛。
對羽係而言梳理羽毛是親昵又具有特殊意義的事情,被初汛期對象梳理羽毛,讓希斯從生理到心理都十分滿足。
而且毛絨絨的小動物可以緩解人類種的精神壓力,並且對人類種的身體產生很多正麵影響。
這可是星際權威認證的結論。
借此機會希斯也近距離更加仔細地觀察玉英,小尖嘴啾啾啾捕捉著玉英身上傳出的氣息。
他能嗅到玉英身上的味道發生了改變,以前那種冷冷的焚香煙氣裡夾雜了一種特殊的味道,淡淡的說不上是好聞還是難聞,也說不清酸甜苦辣,隻昭示著這氣息的主人確實在為什麼重要的事情做準備。
那是一種鄭重的,宛如拚死一搏的心情。
希斯看著玉英收拾好東西,比平時更早地裹好被子躺下休息。
他盯著床上的動靜——玉英把他抱進來的時候搭上了雞籠的鎖,雖然那不是什麼很難開的鎖,但意味著玉英今天不歡迎小雞崽爬床。
希斯一整夜都沒合眼,隨時準備撬開鎖衝出去應對特殊情況。
一夜無事。
然而第二天一直到日上三竿,陽光蹭著窗戶縫鑽進來,躺在床上的人都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這絕對不對勁。
希斯警覺。
一個每一天都跟著天亮腳步醒來的人,哪怕隻晚起了半個時,都不會是正常現象。
希斯扒拉著雞籠邊緣張望著床上的動靜,卻隻能看到裹得嚴嚴實實的一卷。
又等了五秒,希斯認為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他用嘴打開鎖翻出雞籠,爬上了玉英的土炕。
希斯抻著脖子往玉英的方向張望,下一秒小黑豆眼緊縮,發出一聲有點尖利的“啾”聲。
——玉英正蜷著身體縮在被窩裡,雙眼緊閉皺著眉頭,臉色慘白額上全是冷汗,身體一陣一陣地顫抖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