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姐這麼口無遮攔,裴棟梁是絕對不可能讓她繼續帶在這裡,又是哄又是勸還有各種保證,還不停跟他使眼色讓她不要說了。
王大姐看不出來,還在繼續說:“彆說咱生產隊,就說附近生產隊都知道你攀上高枝了,都給你出主意讓你把師長閨女拿下,說師長隻有閨女沒兒子,你們家可是有七個兒子,你可以當上門女婿,當了上門女婿師長肯定要提拔你,等你出息了,趙師長也老了,退下來沒實權了,到時候老丈人媳婦還不得仰仗你。”
裴棟梁往前跨了一步,似乎想要去捂王大姐的嘴,沈溪速度比他更快,迅速閃身,擋在他和王大姐之間。
她很感興趣,就要聽王大姐說完。她發現他們這些人還挺懂,分析得很對。
隻是沈溪尷尬得不得了,這裴棟梁到底跟老家人說了什麼!
趙若蘭隻抿著嘴笑,聽到這話她還高興呢,她腦回路是什麼樣的。
沈溪不客氣地說:“王大姐,這事你們就彆想了,趙若蘭有不少優秀男青年追求,哪個都比裴副連長強,趙師長對裴副連長也不滿意,你們就彆考慮這事了。”
她想措辭更嚴厲點,可畢竟不是自己的事情,她想給四個人都留點麵子。
裴棟梁喝道:“表姐,你胡亂說什麼,閉嘴。”
他惴惴不安地趙若蘭解釋:“抱歉,趙同誌,我從來沒說過也沒聽過這些話,不知道生產隊的人這樣想,真是對不起。”
趙若蘭低頭,臉上帶著紅暈,聲音溫柔又體貼:“沒關係,我知道不關你的事兒。”
沈溪想拚命搖晃她,女主,你清醒點啊。就是世界上隻剩這麼一個男人也不能這樣被算計。
她不客氣地說:“王大姐,趙家不需要保姆,你趕緊走吧,要不我叫治安隊的戰士。出了這大院,你愛乾啥乾啥,愛去哪去哪,你表弟裴副連長也在這兒做見證,就是你去尋死,公安會來調查死因,跟趙家也一點關係都沒有。”說完她就往外走,真要去找人,這裡是部隊大院,外人進都進不來,還怕她纏著嗎?
裴棟梁趕緊叫住沈溪,又喝令王大姐趕緊去收拾東西。
見沈溪態度強硬,王大姐有點怕了,再看裴棟梁非常凶,也顧不上憑借弱勢地位博同情,麻利地去收拾東西。
趙若蘭支付了她保姆費,還額外給了她一些補貼,裴棟梁終於連拉帶拽把人送走了。
請來的祖宗終於送走了,沈溪鬆了口氣。
多虧隻有她倆知道想給趙師長找媳婦,對彆人都說的是找保姆,要不尷尬死了,趙師長要是知道肯定還會惱了。
差點坑爹。
沈溪問趙若蘭剛才為什麼笑,趙若蘭笑道:“裴副連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幫助到他是好事啊”
沈溪被驚到了,就這?女主的理解不及格的樣子啊?
她難道意識不到裴棟梁可能會利用她?
她不是被按頭走劇情了吧。
如果她是走劇情,沈戍邊跟沈戍疆像被下了降頭一樣挾恩圖報是不是也是走劇情?
沈溪很嚴肅地說:“我要把王大姐說過的話告訴趙師長,還有在農場他跟你表白卻沒來救你的事情,我都要跟趙師長說。你放心,我隻敘述,重複他們說過的話,還有描述當時的場景,絕對不會帶有個人主觀色彩。趙師長知道實情,自然會做出判斷。”
趙若蘭搖晃著她的胳膊:“沈溪,你不能說啊,我爸本來就看他不順眼,再把這些話告訴他,我爸一生氣,又要對裴棟梁動手。我們倆現在根本就沒什麼,裴棟梁也沒借我爸的勢,他是無辜的,至於王大姐說的那些話他從來都沒說過,真的不能連累他。”
沈溪完全不為所動,她堅決地說:“你看你為什麼著急,因為你也知道不合理,你也知道這些事情對你不利,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你怎麼跟裴副連長談戀愛我不關心,也不感興趣,可是趙師長對我好,他對我有恩,我不能知道這些事情而不向他彙報,你怎麼樣我不管,我就擔心你坑了他。”
她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
說完前麵的話,還補了一句:“我不關心你,我就關心趙師長。”
趙若蘭抿了抿嘴,沈溪說得對,她找不出反駁的地方,就說:“你要是真告訴我爸我就不理你了。”
沈溪認真看著她,這女主是傻白甜嗎!
好任性的大小姐,跟三歲小孩似的,怪不得她跟趙嬌蘭鬥總是吃虧,就鬥了那麼多年水平一點都沒提高。
沈溪說:“咱倆就是現在就絕交我也要告訴趙師長實情。”
趙若蘭又說了好多軟話,沈溪隻涼涼地說:“你怎麼樣我不管,可趁著趙師長年富力強,我肯定要告訴他這些事情。”
沈溪馬上去找趙師長,到了營地門口給趙師長打電話,趙師長沒讓士兵把他們領進去,而是出來跟他們一塊回家了。
到了客廳,趙師長突然聲色俱厲,喝道:“趙若蘭,你跪下。”
趙若蘭就沒見他爸對她這麼嚴厲過,渾身一個哆嗦,偏頭看了沈溪一眼。
沈溪也從沒見過趙師長生這麼大的氣,也嚇得一個機靈,但她還是給趙若蘭一個眼色,對方順從地跪下了。
其實沈溪也有點懵,感覺大事不妙。
趙若蘭很委屈:“爸,我怎麼了。”
趙師長把她帶來的東西隨手打翻在地上,連她倆買的糕點都受了連累,他指著網兜裡掉出來的土特產說:“裴棟梁送給你的?好好的兵不當,總往女人那裡跑乾什麼?趙若蘭你知不知道潔身自好,部隊裡都在傳你跟裴棟梁好上了,我的老臉都沒處擱,你知不知道那小子周末不僅請假往你那裡跑,還往劉丹心那裡跑,送給你的東西,也有劉丹心一份兒。”
沈溪鬆了口氣,看來趙師長也知道一些情況。
聽到趙師長這話,趙若蘭的肩膀垮了下來,她不知道裴棟梁還去劉丹心那裡,這對她是個巨大打擊。
她聲音帶著委屈:“我不知道。”
趙師長臉色鐵青:“那你知不知道他參軍之前,都給他們生產隊大隊長跪下了,請求把參軍名額給他,大隊長家小閨女喜歡他,婚都訂下了,結果他提了乾覺得即便轉業也能有個正式工作,吃供應糧,不用再種地,覺得那姑娘配不上他,就把婚退了,那姑娘差點上吊。”
趙若蘭眼睛裡含著淚:“我不知道。”
沈溪同樣很驚訝,淳樸、憨厚、踏實、肯乾的裴副連長哪裡去了?
趙師長說的這些話快要把她擊垮了,看她跪都跪不穩,沈溪扶了她一把,求趙師長讓她起來,趙師長不置可否,沈溪就把趙若蘭扶起來,讓她坐在沙發上。
趙師長現在已經火大,但沈溪想他也許已經知道保姆還有農場發生的那兩件事,要不要再告訴他?
沈溪覺得即便他知道,也不可能連細節都清楚。
她正在思量,隻聽趙師長很嚴厲地說:“如實交代,保姆那事兒是怎麼回事?”
沈溪趕緊把這兩件事說出來。說完她還問趙若蘭:“我說的可是實情?”
趙若蘭回答:“一字未差。”
沈溪隻說是找保姆,隱瞞了想給趙師長找對象的事情,要是讓他知道,實在是太尷尬,而且趙師長會更生氣。
趙師長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更加陰沉。
“無恥!”趙師長怒氣衝天。
他也坐在沙發上,一隻接一隻地抽煙,屋裡煙霧繚繞。
他猜想他們就會有這種想法,可當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很氣憤。
過了十幾分鐘,趙師長聲音沙啞地問:“你準備怎麼辦?”
趙若蘭抽嗒著:“不跟他來往。”
趙師長沉默不語。
趙若蘭突然高聲叫道:“爸,裴棟梁畢竟救了我,也沒有實質性地傷害到我,請你不要把他安排到邊境去,也不要讓他轉業,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跟他來往。”
趙師長恨鐵不成鋼地說:“他思想跟政治覺悟不合格,我就不能動他?”
趙若蘭跪地上,抱著趙師長大腿,哀求了好一會兒,她說:“可他畢竟救了人,而且沒做出格的事情,因此懲罰他也不合理。”
趙師長也不忍心看她太難過,說:“我不動他,但要看你表現。”
他覺得自己太仁慈。
屋裡又安靜下來,好一會兒趙若蘭開始收拾地上的土特產說:“我去把東西還給他。”
趙師長瞅了她一眼,對沈溪說:“你跟著去,回來彙報給我。”
沈溪回答:“好。”
趙若蘭把東西收拾在網兜裡,倆人出了門。
裴棟梁把王大姐弄走後,要請假把她送到汽車站,就讓王大姐在營地附近等他,他自己還在營地裡。
她們倆站在門口,趙若蘭讓門口站崗的士兵往裡打電話,裴棟梁十分鐘過後就跑了出來。
看到趙若蘭他很高興,並且對方把他往沒人的地方領,他高興得露出了白牙。但他明顯覺得沈溪這個燈泡很沒自覺,看了沈溪兩眼大概暗示她走開。
沈溪涼涼地回了他兩個眼神。
還真把自己當回事!
“怎麼了,剛哭過?”裴棟梁看出趙若蘭不高興。
趙若蘭把網兜遞給他說:“你的東西,還給你。”
裴棟梁瞄了一眼網兜,有點慌神,明明收下的時候還挺高興,怎麼就給拿回來了。
“拿著。”沈溪冷冷地說。
裴棟梁皺著眉頭把東西接過去,趙若蘭突然伸出胳膊,輪圓了,甩了裴棟梁一個嘴巴。
“以後各走各的路,彆散布我跟你談戀愛的消息,彆跟我來往,你去找劉女士吧,或者找跟你訂過婚的姑娘。”趙若蘭的聲音冷得像冰。
對方被打懵了,他捂著臉,趕緊解釋:“怎麼了,我沒散布消息,你這是從哪聽來的?劉女士,你說的是哪位?”
趙若蘭根本不聽她的話,扭頭問沈溪:“這一把掌打得怎麼樣?”
沈溪回答:“勁兒太小,就跟轟蚊子似的。”
她這是實話實說。
趙若蘭又揚起另外一隻胳膊,這次又快又狠,“啪”得一聲脆響,勁兒足夠大了,裴棟梁的另外一邊臉立刻出現一個通紅的巴掌印兒,連耳朵都嗡嗡作響。
這一巴掌打得好,連吃瓜的沈溪都覺得爽了。
趙若蘭呼了一口氣,終於感覺暢快不少,搓搓震麻的手,對沈溪說:“走吧。”
看她的表情,冷酷而決絕。
沈溪從來沒從她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
在裴棟梁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倆人快步走了。
回到趙師長家,沈溪把倆人見麵的事情說了一遍,趙師長還算滿意,說:“以後絕對不能跟他來往。”
趙若蘭點頭,堅決地說:“肯定不會再跟他來往。”
趙師長又說:“以後趙若蘭有什麼不對勁,小溪你就跟我彙報。”
沈溪應了下來。
趙若蘭說:“好啦,我能有什麼不對勁,好了,都過了飯點了,我們去做飯吧。”
沈溪想,趙若蘭是女主的話,那裴棟梁老家那姑娘還有劉丹心都是女配,現在女主不走劇情了,那這些姑娘跟她就沒什麼關係了。
他們吃上飯已經一點多,吃過一頓豐盛午餐,趙師長心情才好了一些,派人把沈溪跟趙若蘭送回杭城。
分彆的時候,沈溪跟趙若蘭說:“說是找保姆,其實是給趙師長介紹對象的事兒就咱倆知道,就爛在肚子裡吧,不要讓趙師長知道,實在是太尷尬了。”
趙若蘭保證說:“知道,我不說,以後我也不再做這種事。”
——
沈溪回到家時,大門開著,陸嶺已經回來,正在教醜萌跳躍,一人一狗,大跨步向前,身姿舒展又矯健。
沈溪欣賞著他線條流暢有力的身體,突然覺得他腿上的紗布特彆刺眼。
你看他那優美的落地姿勢,右腳足尖點地的動作利落又灑脫,沒蜷縮,也沒蹦躂,他的傷口真沒事嗎?
覺察到有人,陸嶺回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看到沈溪詢問的目光,陸嶺:現在把腿蜷縮起來是不是晚了?
跟醜萌玩得太開心,應該把大門關上。
沈溪已經放出精神力探查他的右腿,紗布之下,皮膚光滑平整,完全沒有受過傷。
他是個大騙砸。
他腿受傷,沈溪還是挺心疼他的,白心疼了。
但沈溪沒有拆穿他,關好大門,跑過去抱住他說:“嶺哥,彆跳了,你的腿還沒好呢,絕對不能吃勁兒。”
明明已經發現他的破綻,還要來寒磣他,陸嶺摸了摸她的頭發,抱住她說:“我腿沒受傷,我騙你的,我看你在農場太辛苦,想讓你休息幾天,病毒研究不差那幾天,你不用那麼著急去報到。”
沈溪覺得好感動,他想讓她休息,於是裝作受傷,還特地陪著她。
陸嶺把紗布拆掉,褲腿放下來,去院子裡拔油菜,然後去洗菜,跟沈溪一起做飯。
兩人做了頓蝦仁香菇油菜餡的生煎包,陸嶺最喜歡吃生煎包。
這種忙碌之後的放鬆真讓人覺得很輕鬆愜意,尤其是跟陸嶺朝夕相處感覺特彆好,接下來三天他們哪都不去,就過二人世界。
——
七天很快過去,陸嶺開車把沈溪送到杭城病毒研究所。
研究所在杭城北部郊區,占地不小,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掛牌都沒有,周圍一片荒涼,離這裡近的村民都覺得這裡很神秘,不知道這裡是做什麼的。
陸嶺並不多擔心沈溪,他覺得她隻是一時興起,看到專家做病毒研究不知道觸發了哪根神經,覺得有意思,過段時間她覺得研究病毒沒意思或者沒希望研究出出血熱病毒,她會自動放棄。
他的話說得很直白:“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不想乾了我就來接你。”
他想到自己很多時候並不在海指學院,電話可能找不到他,於是說:“你找郝衛民也是一樣的。”
沈溪笑道:“知道了。”
倆人跟門衛說明情況,門衛打過電話之後,陳援朝出來接沈溪。
他是研究出血熱的研究員,跟著金博望一塊去過紅星農場。
他想他們研究出血熱病毒的一共有十幾個人,十幾個男同誌,兩個女同誌,男女比例嚴重不協調,金專家發展了這麼一個年輕姑娘來,估計是為了活躍氣氛,男女搭配乾活不累,並沒指望她能有什麼成績。
畢竟從五十年代開始,十幾年來出血熱病毒研究緩慢,一個跟病毒不沾邊的醫學生來又能做出什麼成績?
聽陸嶺又在叮囑沈溪給他打電話,陳援朝接過沈溪的被褥臉盆等行李,笑笑說:“陸副團,你就放心吧,我們在紅星農場那樣的現場研究缺少防護有可能感染出血熱,可在實驗室感染的幾率很小。”
陸嶺給送過防護罩衣跟點心,他也認識陸嶺。
陸嶺點頭:“那我就把她交給你們了,請務必確保她的健康。”
看著陸嶺的吉普車開走,沈溪跟陳援朝經過兩重門禁,往研究所裡麵走,先是給沈溪臨時門禁卡跟飯票,然後把她帶到宿舍。
研究所很大,沈溪獨占一間宿舍,沈溪把行李放好後,拿了鑰匙,就跟著陳援朝去報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