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 沈父就安排車把沈溪跟倆娃還有李大娘接到杭城,沈戍邊比她到的還早,問道:“你怎麼要湊運動會的熱鬨了。”
沈父、沈母在做飯, 沈溪讓李大娘在屋裡看孩子,自己把沈戍叫到書房, 故作神秘地問他:“你知道豆子是誰的孩子不?”
沈戍邊自然說不知。
沈溪笑道:“段鵬程的孩子。”
雖然覺得丁勝男人品不怎麼樣, 但沈溪覺得她說的那些話都是實話。
沈戍邊懵了, 還很憤怒:“她竟然想把段鵬程的孩子賴到我頭上, 真是作孽。”
說完揚起右臂, 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說:“多虧我沒跟他們繼續來往了, 要不我就搭進去了。
哎,小妹,我也真對不起你, 當初差點把你扯進去。”
沈溪說:“行了,那些事就彆提了,車軲轆話來回說。”
她很樂於看到沈戍邊這個驚訝樣子, 她又把丁勝男來找她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我就想去開幕式現場湊個熱鬨, 看丁勝男怎麼揭發她。”
沈戍邊分析說:“丁勝男就是蚍蜉撼大樹,自不量力, 不管怎麼揭發都沒用, 段鵬程很輕鬆就能把這些檢舉揭發擋過去,給他撓癢癢都不夠。”
沈溪笑著說:“咱倆先去湊湊熱鬨。”
周日一大早, 沈溪給倆娃喂了蔬菜鮮蝦肉粥,沈母跟李大娘一塊看孩子,沈戍邊騎車帶著沈溪早早趕到廣場。
生怕錯過開幕式, 他們六點半就到了,廣場裡很熱鬨,已經有不少棉紡廠職工還有來圍觀的市民。
木板台子已經搭好,台下最前排一溜鋪著紅布的桌子,上麵還擺了台卡,上麵寫著棉紡廠領導的職位和名字。
沈溪把這些台卡都看了一遍。
棉紡廠之所以把運動會開幕式放在小廣場,實際上是段鵬程的主意,向社會宣布棉紡廠的效益跟業績,為自己撈取資本,為廠長選舉做準備。
他野心勃勃,想要當棉紡廠建廠以來最年輕的廠長。
他要儘快把老廠長趕下台。
看完台卡,沈溪拉著沈戍邊混在人群裡,並不顯眼。
到了七點左右,人更多了,沈溪他倆站在空地邊緣的樹下,她四處張望,找到了丁勝男,看得出來她有些緊張,臉上又帶著點破釜沉舟的決絕。
段鵬程是副廠長,來到開幕式現場,茫茫人海,他一眼就掃到沈溪的身影,她竟然也來了!
他把腰板挺得更直,她一會兒就能看到他講話跟發號施令的樣子有多威風,這樣想著,竟然不由自主地朝沈溪所在方麵走過來。
沈戍邊看到段鵬程往這邊走,皺了皺眉,朝他晃了晃拳頭。
段鵬程一怔,停下腳步,這沈戍邊太囂張,上次揍他兩拳的事兒他可是記著呢,有機會絕對要把他往死裡整。
開幕式開始,穿一身運動衣的段鵬程人模狗樣地上台講話。
台下一陣安靜,都在仔細聽著講話,講到一半,突然有片爛菜葉子“嗖”地一下,越過不少黑黢黢的腦袋,飛到臨時搭建的木台上,直接命中段鵬程的腦袋。
段鵬程講話興致正濃,被爛菜葉命中,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腳邊的菜葉十秒鐘,眉頭緊鎖朝台下大聲說:“誰扔的?站出來。”
是誰,敢在光天化日下挑戰他的權威。
台下一片安靜,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沈溪想,必然是丁勝男這位勇士。
段鵬程沒揪出扔菜葉子的人,想著趕快把話講完,剛說了一句話,隻見丁勝男直接出現在台上,她走路速度極快,手裡拎了個木質馬桶,雙臂一揚,屎尿就朝著段鵬程飛了過去。
段鵬程猝不及防,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屎尿淋頭,滿身臭氣,等看清是丁勝男,他臉都黑了,朝台下大喊:“快把她抓起來。”
他這一張嘴,屎尿都流進嘴裡,他顧不上開口,貓著腰乾嘔起來。
沈溪心想丁勝男這揭發也不行啊,說好揭發,潑屎潑尿乾什麼。
開始就搞這麼大動靜,她自己都要被控製住,後麵還怎麼揭發。
這樣的人能跟她結盟才怪。
不過看著段鵬程這個狼狽跟倒黴樣兒,倒是很痛快。
沈戍邊已經笑出聲來了。
丁勝男顯然是計劃好的,緊張和激動讓她的神情扭曲,才出一口氣,她馬上列數段鵬程的罪狀,她說:“段鵬程玩弄婦女,這幾年跟他發生過關係的婦女有十幾個,他有私生女,可他不肯認,還把私生女扔下懸崖,他還賣工位,棉紡廠好些職工都是花錢跟他買的工位進廠……”
說著,她列舉了一些職工的名字。
段鵬程屎尿加身,神情猙獰,也不顧屎尿進嘴,朝著丁勝男大吼:“誣賴,還不把這個瘋子抓起來。”
幾名職工衝上台來,丁勝男很快被人捂住嘴,拖下台去,她不斷踢打翻騰,但哪掙紮得過四五名大漢,很快,那幾人就把她拖著往棉紡廠方向走去。
段鵬程完全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完全腦子短路,丁勝男被拖走後,他還帶著屎尿站在台上,似乎是在思索是否把開幕式主持完畢。
會場一片寂靜,好一會兒,段鵬程才意識到自己丟了大臉,邁步朝台下走去。
隻是才走了兩步,他突然站住,扭頭看著台下,神情呆板又凝滯,開口道:“我玩弄婦女,把私生女推下懸崖,貪錢,把棉紡廠的錢裝入自己腰包,收錢給人安排工位。”
這話一出,台下的人都驚呆了。
全場寂靜。
他們都瞪著眼睛,長大嘴巴,看著台上的屎尿人。
段鵬程可是棉紡廠的副廠長,副廠長在運動開幕式上自我揭發?
這也太意外了吧。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吃的瓜。
段鵬程呆愣愣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看著台下眾人誇張的表情,他問就站在台子側麵的秘書,我剛才說了什麼。
秘書覺得難以啟齒,再被段鵬程追問第二次時,把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段鵬程大驚失色,臉上黃黃綠綠的,他竟然說了這些話。
秘書這一重複,原來台下沒聽清楚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的,這下全聽清楚了。
台下坐在蒙著紅布的桌子前麵的一排工廠領導全都呆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件事。
沈戍邊笑著,小聲對沈溪說:“你說他是咋回事,自我揭發了,哎,小妹。”
他偏頭看沈溪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有細密汗珠,用雙臂扶住她,緊張地問:“小妹,你怎麼了?”
沈溪的精神力是五級,就操控段鵬程說了這麼幾句話,已經到了她精神力使用的極限,她現在大腦如同翻江倒海,頭疼欲裂。
沈戍邊趕緊搬了塊石頭,讓她坐下靠著自己肩膀。
他攬住沈溪,著急地說:“你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
沈溪說:“不用管我,我是太激動了。”她把手伸進褲兜,攥住早就準備好的晶石,吸取能量。吸收完了能量,舒服多了。
沈戍邊看見沈溪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不少,他略略放心了。
這還不夠,沈溪又朝台上看去。
段鵬程神情木訥接著又說了一句:“王書記,請調查我。”
台下已經炸開鍋了,不僅職工在交頭接耳說這件事,就連圍觀的群眾都在議論。
坐在台下,被驚到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又突然被點名的黨.委王書記:“……”
這也太意外了。
真是活久見。
副廠長都這樣說了,他不調查也不行啊,再說那麼多員工跟群眾都看著呢。
覺察到大家都在看他,王書記站了起來,說:“好,段副廠長請跟我回廠接受調查。”
說完這句話,沈溪又趕緊補充幾顆晶核。
沈戍邊又興奮,又擔心妹妹,他說:“今兒真神了,他主動要求調查,他這是良心發現?哎,小妹,你還好吧,咱們回家。”
沈溪拒絕道:“我挺好的,咱再看會兒。”
她得緩緩,短時間內沒法操控段鵬程說話,但她覺得說這些已經差不多。
段鵬程更懵了,秘書跟他說:“你剛才讓王書記調查你,王書記請你回廠。走吧,你看廠裡領導都看著你呢。”
段鵬程要瘋了,他為什麼會說這些話,這幾年每次挨打之後他都會反思自己的行為,但是反思也不能這樣吧,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自己有問題吧。
開幕式被迫中斷,除了留下參與開幕式的廠領導,其餘的人全前呼後擁著段鵬程這個屎尿人往工廠方向去了。
棉紡廠還邀請了記者來報道運動會,這下倒好,記者得到了更具有新聞價值的題材,都跟著一塊去了棉紡廠。
這下也省得沈溪去通知記者。
一邊走,記者還邊問:“段副廠長,請你詳細說一下你都做過什麼事情?”
屎尿人對天咆哮:“放屁,我什麼都沒做過。”
看沈溪臉色雖然有點白,但是精神狀態還不錯,沈戍邊推著自行車,拍拍後座,興奮地說:“今天太高興了,走,回家。”
沈戍邊高興壞了,離開小廣場範圍,他說:“這回段鵬程該完蛋了,自我揭發,真是良心發現,想不到他也有悔悟的一天,不過他這問題大了,肯定要被抓進去。真想不到,段鵬程這個大麻煩就這麼解決了。”
倆人回到家,沈父已經買菜回來,沈父沈母都看出兄妹倆特彆高興,問是怎麼回事。
他們倆沒把這事跟沈父沈母說,就說見到老朋友,跟老朋友聊了一會兒。
沈母把小娃抱過來說:“我管不了這小丫頭,地上涼,她總把鞋脫掉,光著腳走來走去。”
天氣越來越熱,光腳在地上走是挺舒服,但還是有點涼。
沈溪把鞋給小娃穿上,威脅她說:“你再光腳走,我拿大鞋底子量你。”
說完這話,她都覺得意外。
沈母更是直接笑出來。
沈溪都不知道自己從哪學來的這種話,沈母從來沒這樣說過,應該是她小時候聽彆人家長說過。
不過貌似這種威脅對小娃沒什麼用,她的大眼睛跟黑葡萄似的,看著特彆萌,沈溪舍不得打。
剛給小娃穿好鞋,大娃拎著沈父的皮鞋晃晃悠悠走了過來,把鞋遞給沈溪說:“大鞋底底。”
他想看妹妹挨打。
這下是沈溪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大娃也太好笑了。
沈母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快把鞋放下,你外公的鞋多臟啊。”
有這麼一個小插曲,沈溪心情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