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持續下著,地麵延長的火焰蒸發,些許殘留的黑炎攀附長劍,頑強燃燒,雨水隻讓火苗閃動,卻無法澆熄它,人死的死走的走,隻剩下他一個孤單的站在這裡,除了雨聲之外,一片寂靜。
柊深夜向前走了幾步,停在黑劍前。
他垂下眼眸,細長的睫毛半掩眸光,他放在劍上的視線交織複雜難以明辨的情緒。
劍身失去血液滋養,從發光的豔紅變回漆黑,不曾改變的是反光的鋒銳劍鋒,觸及見血。
劍上的火好似燃燼,火苗掙紮閃爍了下,底端下沉融入劍身。
即便沒了火焰威脅,整把純黑的劍還是散發著沉重危險的氣息,好似警告他人未經允許勿輕易觸碰,後果非死即傷。
柊深夜心裡有種感覺,他覺得這把劍不會傷他,莫名的預感,驅使他伸出手,握住劍柄。
——終焉。
握上劍柄的瞬間,腦海劃過這一詞彙,柊深夜愣住,回過神的他拔出插在地上的劍,舉起劍尖向上,神情複雜的看著黑耀石般的劍身。
“終焉?這是你的名字?”冰藍色的瞳孔流露些許悲傷,在這無人的雨中,他允許自己表露最真實的情緒,“……連原本的名字也舍去了嗎?”
手指收緊,緊握這把有如藝術品的優美長劍,柊深夜隻感受到無儘的冰涼,打從心底的。
藍染最後一刻展現的姿態,赤瞳尖耳,開口說話隱約可見的利齒,這些特征讓柊深夜想到傳說中的吸血鬼。
不,已經不是傳說中了,致命病毒散播的那天,吸血鬼們聲勢浩大的降臨大地,宣布接管人類世界。
他從未懷疑過,藍染的人類身分,他們小時候朝夕相處,他出了柊家開始在外麵上學,藍染與他的接觸也是遠遠超過其他人的頻繁。
藍染陪伴柊深夜走過人生低穀,他從他的老師身上找到了前進的勇氣,曾經的片段一一回放,真切的溫和麵容摻雜了多少虛假?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已經分不清了。
柊深夜笑了出來,但是他的笑容卻比哭還難看,雨水順著眼眶流下,宛如淚痕。
“老師。”
“即使你欺騙了我,我還是——”
“沒辦法恨你。”
因為有你,才有現在的我,如果可以選擇,我還是希望,讓你作我的教導者。
世界上根本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柊深夜看到的結果就是,他在藍染這兒學到了許多重要的東西,能讓他繼續走下去,在這已然扭曲的世界,在這片不複清晰的天空之下。
柊深夜把名為終焉的鬼咒武器帶回東京澀穀日本帝鬼軍總部,並且做好心裡準備。
藍染帶領的小隊除柊深夜,其餘隊員全部陣亡,而身為帶隊領導的藍染,竟然以鬼咒裝備的姿態被帶回。
日本帝鬼軍已經接到致命病毒對人類造成損害的信息,大人猝死並不意外,但是鬼咒裝備的事就嚴重多了,拖著疲憊身軀回到人類駐地的柊深夜很快迎來了一輪拷問。
黑暗的環境,柊深夜雙手被手銬銬住,靠牆坐著低垂著頭。
沉悶的空間,疲勞忍受疲勞和饑.餓折磨。
門打開,穿著一身日本帝鬼軍軍服,剛從前線返回的柊家長子親自來審問他。
心理的疲憊,生理的疼痛,都沒能擊垮這名少年,他甚至還能嘻笑跟柊暮人打哈拉。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柊暮人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口氣不含半點私人感情。
“真難過,哥哥不慰問我一下嗎?”
“少廢話。”
“哈哈。”柊深夜笑了,他知道這個名義上的兄弟根本不把手足之情放在眼裡,“很遺憾,我知道的也沒比你多。”
“黑色火焰。”
“恩?”
牢獄的火光倒映柊暮人暗沉的眸子,他看著一個勁兒裝傻的柊深夜,“北區前線的怪物全死光了。”
一區清掃完還會有彆區的怪物過來,但柊暮人在意的不是這點,就連他也無法否認,大片黑色火海燃燒約翰四騎士的景色給他帶來的震撼。
怪物隻是火焰的養料。
“西麵,北麵,還有藍染隊伍負責的東麵,澀穀這一代的約翰四騎士一夕間全部消失,你知道為什麼。”
柊暮人一口咬定柊深夜知情,柊深夜眸光閃爍,眼裡有著複雜,他沒想到火焰影響的範圍竟然如此廣闊。
他垂下眼,聲音有些無奈,“你都已經猜到了吧?還來找我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