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迸裂的脆響突如其來,周遭景色彷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放入畫框,再遭到重力撞擊導致碎裂,裝了不完整畫麵的鏡片悉數墜落,禦槌高誌就待在大量落下的碎片中央。
“啊……這、這是怎麼回事?”禦槌高誌張狂的笑容凝固了,上揚凹陷的嘴角下壓,眼神明顯產生動搖,他的雙手不自覺垂落,脊背彎曲尚未明白情況。
他的性命有如風中殘燭,可憐的顫抖著,喧囂的風再大一些就能將代表生命的火苗熄滅,禦槌高誌似乎意識到這點,瘋狂的神色有所收斂,冷汗冒出,沿著皮膚滑落。
現在才感覺到不妙,是不是太遲了啊?
似乎覺得藍染和禦槌高誌交流根本是浪費時間,觀察幻覺撤掉後中年男子的表情,鏡花水月覺得這個看起來有點傻的人類不好玩,表現得興致缺缺。
藍染往臉上明顯掛著“無聊”一詞的鏡花水月看去,接收到他的目光,刀魂一改態度眼睛明亮地湊近藍染。
“吶,Sousuke,人接到了,我們回去吧?這裡似乎沒什麼好玩的事了。”
“彆著急。”藍染掃了鏡花水月一眼,收回目光。
鏡花水月皺了皺眉,發現自己無法改變主人的想法,不開心地生悶氣,他心情不好就想找玩具,許久以前還有機會拉藍染進入精神世界玩遊戲,現在嘛……他的主人段數過高,想讓他吃虧實在是太困難。
孩童樣貌的斬魄刀刀魂直哼哼,突然想起什麼,豎瞳斜睨躲在藍染長腿後方的少女。
“!”
四目相對,有如驚弓之鳥的女孩猛地縮起身子,眼睛閉著,白發飛揚腦袋緊貼質地良好的褲子。
敏銳的少女原本怯生生地瞄著藍染,順帶偷看幾眼模樣精致皮膚無瑕疵,氣質也十分特殊的刀魂,孰料自己偷窺人家被撞個正著。
櫛名安娜被鏡花水月絕對稱不上友善的眼神嚇到,當即不敢再看,揪緊藍染褲管依偎著給她安全感的男人。
“唔。”鏡花水月心想,他的主人真的很討人喜歡,簡直是人見人愛,就是不曉得這些人知曉他的真麵目後還能不能保持原有態度。
禦槌高誌看清楚身邊退去偽裝的真實景色,緊握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力道,他帶來的護衛倒了一地生死不知,任憑他怎麼叫也沒有回應。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他無法理解的事情?
“我說過,夢該醒了。”藍染的眼神看似溫和,眼底卻什麼情緒也沒有。
禦槌高誌此時兩腳癱軟跪在地上,發愣地望著眼前風度卓然的男子,對方半是諷刺半是憐憫的眼神,彷佛站在高處俯視眾生掙紮的神祇。
“哈……哈哈……開什麼玩笑!我注定獲得他人無可比擬的力量!強大的力量!誰都不能阻止我!”被內心幻想的用詞刺激,禦槌高誌爬了起來,眼球布滿血絲,重新燃起金黃色的氏族之力。
他的執念便是成為石版親選的王,獲得龐大且壓倒性的力量,隻可惜他不具備圓滿野心的資格。
但是沒關係,當不了王,將王作為傀儡操縱,掌控屬於王的資源,結果也一樣!
“喔?是嗎,看來你是死不悔改了。”
“你懂什麼!我沒錯!我做的這一切,是人類達到高等進化踏出的第一步!”禦槌高誌臉色猙獰地怒吼,金光閃閃的能力覆蓋在身邊倒地的護衛上,傷口快速修複,守衛拾起武器站直了身體。
被無數槍口對著,藍染隻覺得沒意思,他和一個神智不清無法溝通的研究狂講什麼道理呢?如鏡花水月所言,確實是在浪費時間。
“罷了。”
藍染抬起手臂,目光冷淡地看著身穿白大褂的禦槌高誌,他來這裡的原因是櫛名安娜,其他人事物毀滅與否僅在他一念之間,況且,這個地方也沒有保留的必要。
假使摧毀此處能讓櫛名安娜好受一些,也算是有了最後的功用。
“我無意和你爭論,你的研究結果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價值。”
平視的眼神透著一股俯視意味,藍染說道,“既然來了就留下吧,和你的野心一起。”
話音剛落,融化機械門的熾熱火炎從另一條走道衝出,瞬間襲卷了他們所在的通道。
櫛名安娜紅色的瞳孔映著火光,麵對令人恐懼的火焰,她的眼神並未流露恐懼,而是感到些許新奇,如琉璃般透亮的瞳孔一眨不眨,凝視眼前一片赤色。
她的視物能力受到淩虐精神的實驗影響,隻能辨識紅色的東西,如果不透過紅色玻璃珠,其他色彩在她眼裡永遠都是灰沉沉的。
藍染留意櫛名安娜的反應表情若有所思,他發現個子嬌小的白發少女似乎很喜歡火焰,也不怕被火光刺傷眼睛,盯得極為認真。
赤之氏族的成員率先從火焰轟開的洞衝出,手持赤焰包裹的武器給自家王撐場麵,各個凶神惡煞地瞪著前方。
周防尊雙手放在口袋,慢吞吞的步伐和他慵懶的眼神一致,他從隊伍末端走來,踏著滿地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