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總是重蹈覆轍,無法謹記前人教誨,一些指向性不強的引導就能輕易使人誤入歧途,留下代表錯誤的足跡。”
“人類啊……”
是多麼有趣的生物。
觀察之舉放到人類身上,永遠不會有膩味的一天,因為這個思想複雜的種族譜寫出的樂曲多變不單一,一群人裡頭,沒有任何一個生命軌跡是重複的。
每個人的一生皆為獨一無二,在藍染眼裡卻能清晰分辨好壞。
用好與壞來形容或許不夠貼切,換個角度思考,藍染眼中的生命被他區分為“有價值”與“無意義”。
受他青睞的,好運得到他另眼相待,這種就是有價值的生命,反之,隨意摒棄亦不足惜,可以被取代的存在,就是殘次品。
感覺到口袋裡傳來的震動,藍染前進的腳步未受影響,他用修長的手指撥開放在同一側外套口袋的手機,取出通訊器。
投影鏡頭朝上,一塊虛擬麵板跳出來立在藍染麵前,他用聲音允許通訊請求,一名五官清秀頭發自然卷曲的青年出現在麵板中央。
“好久不見。”
鹿矛圍桐鬥唇角陷落展顏一笑,他笑得十分溫柔,微微彎起的眼睛承載如星月般靜謐柔和的喜悅,不尖銳,不張揚,如秋季晚風轉涼的季節。
“是有一陣子沒見麵了,桐鬥。”
青年報以微笑,“或許我們應該找個時間敘舊?雖然不久前才通過訊息,但網路聯係和實際見麵依舊不能比。”
“提前和我說一下時間。”藍染沒有拒絕,他微眯金瞳,敏銳地發現鹿矛圍桐鬥似乎有什麼地方和往常不一樣。
“和你聯絡是想告訴你一件好消息,我其中一個願望要達成了。”鹿矛圍桐鬥雙眼稍微睜大了些,笑容隨著喜悅擴大。
“一直很想移植一隻監視官的眼睛,你說,要選哪一邊好呢?”
監視官的眼睛?
聽見鹿矛圍桐鬥吐露的字句,明白年輕人想表達的意思,藍染並未因此感到震驚,相反的,鹿矛圍桐鬥使計捉到一名監視官,他絲毫不感到意外。
鹿矛圍桐鬥是高智商犯罪者,喔不,他本人似乎將自己擺在“犯罪谘詢家”的定位上,協助他人犯罪,卻從不親自動手。
“你特地聯係我,就為了讓我幫你選擇要挑哪顆眼珠子?”
“不是,這隻是其中一項,還有一點更重要的,呐,告訴我吧,你想不想救她?”鹿矛圍桐鬥聲音平緩咬字清晰,溫和的神情和他口中說出的句子存在不小反差。
“很可憐啊,我用已死之人的全息投影迷惑她,她就像墜入狼群中的羔羊,倉皇無措,滿臉惶恐,你聽見她的哀號,會替她難過嗎?”
鹿矛圍桐鬥離開通訊器前,不過片刻,另一端就傳來女性淒慘的尖叫聲,像是痛到極致,尾音沾染了不受控的顫抖。
“噓,小聲一點,給彆人造成困擾就不好了。”
疼痛引發的叫喊受到阻止,女子帶著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
“啊……救、救命……”
鹿矛圍桐鬥笑了下,他沒有急於安撫遭受殘忍對待的監視官,側身從鐵盤上拿起純白的布料,仔細擦拭手指沾染的血跡,然後回到通訊器前。
“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藍染盯著鹿矛圍桐鬥半晌,露出似笑非笑的嘲弄神情,“怎麼?事到如今還在懷疑我的立場?”
男人用磁性且富有魅力的嗓音慢條斯理地道,“要是我有意針對你,你認為……你能活到現在嗎?”
隔著遙遠距離也能感知到藍染釋放的壓迫感,鹿矛圍桐鬥愣了下,隨即失笑。
直到現在,內心左右搖曳的不安才真正放下,聰慧的腦袋解讀了藍染想要表達的意思,鹿矛圍桐鬥鬆了口氣。
“沒辦法,誰叫你的態度總是令人難以捉摸。”
一會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任,一會兒又利用職權帶人一鍋端了他的臨時據點,損失慘重是一回事,畢竟潛在犯那麼多,隨便找都能找到可供操縱的棋子,鹿矛圍桐鬥感到憂心的是那份“不確定性”。
“看在我沒透露你的名字,聲音也經過特殊處理的份上原諒我吧?”
感覺就像又多了一個兒子……
藍染冷酷無情地扔開莫名其妙的想法,他看著眼前的通道入口,“我要工作了。”
“啊,掛斷了。”
鹿矛圍桐鬥有些失落地看著斷掉畫麵的通訊,停頓片刻便振作起來,轉身靠近身子不住顫抖的女性監視官。
“彆害怕,我不會殺你。”那樣太浪費了,你還有更多功用。
鹿矛圍桐鬥重拾微笑,他注視著被他固定在手術椅上的年輕女子,腦海中勾勒出美好的計劃。
為了我的目標貢獻一份心力吧,公安局的監視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