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的病床上躺著一名成年男子,寬大的病號服沒能完全掩蓋結實精壯的身材,他的身體蘊含凶猛動物的爆發力,瞬間動作好比獵豹撲食,迅疾且準確。
這已經是狡齧慎也近期第二次躺病床了,前一次是被剛上任的監視官一槍打成全身麻痹,不得不休養數日,等身體狀態正常了才回到崗位。
至於這一次……他嚴重貧血,兩眼一閉陷入昏迷,倒下的前一秒藍染伸手接住了他,免於腦袋和地麵親密接觸的待遇。
堅持到最後,狡齧慎也依舊抵不過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將子彈打進槙島聖護肩膀,看著對方身影離開視野,放鬆的後果就是眼皮子打架,身邊有能讓自己安心的人,他放開緊繃許久的神經昏了過去。
常守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她來探望狡齧慎也,好友多虧狡齧慎也的救援才能活下來。
回想當時的場景,船原雪後背挨了一刀,眼角掛著淚痕,站在教官身邊就像一隻茫然無措的小鹿。
“小朱——!!!”擁有褐色波浪長發的女子原本不安地揪著大衣,她裡麵穿太少,根本沒辦法給自己餘留絲毫安全感,船原雪看見熟悉的身影,眼睛猛地睜大,狂奔至好友身邊緊緊抱住個子同樣嬌小的朋友。
“你來找我了!小朱……”船原雪下顎埋入常守朱脖頸,雙手緊抱常守朱,同個姿勢維持了好一會。
“小雪,對不起我來晚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我還好,倒是他——”船原雪回頭,看著被藍染攙扶著雙眼緊閉的狡齧慎也。
“他受傷了,好像很嚴重……小朱!還好有他在,我現在才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他救了我,你能幫幫他嗎?”
常守朱點頭,給了肯定回答,讓船原雪不要擔心。
“小雪,你們都安全了。”
“朱。”
藍染突然出聲,常守朱連忙轉頭回應,明亮的杏眼正經嚴肅,等待藍染未脫口的後文。
“你的朋友後背受傷了,傷口很新應該還在流血,你幫她處理一下。”
“是!”聽見船原雪受傷,常守朱心裡一驚,她鎮定情緒認真道。
“其他人呢?有通知他們這邊的情況了嗎?”藍染看常守朱愣愣的表情就知道她忘了,“記得跟他們說一聲。”
“啊、好的!征陸先生也在附近,我們剛才因為機關分開了,治療用的多隆損毀,他說他會另外找路過來。”
藍染想了想,吩咐常守朱,“你先通知他我們要往外移動了,不用過來直接原路返回就好。”
常守朱沒有其他意見,她順從藍染的意思回報情況給同伴,離開前,不知感覺到什麼,在隊伍最後方的常守朱停下腳步,昂首望著槙島聖護曾待過的地方。
她想知道,在她沒有參與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病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燈光明亮,景色越發清晰。
狡齧慎也偏頭,看向坐在床邊的同伴,眼底掠過意味不明的情緒。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感到失望,這種感覺,就好像他恢複意識的第一眼想看見的不是常守朱。
“狡齧先生,你醒了!”
“嗯。”
“感覺怎麼樣?身體還好嗎?”常守朱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到受傷未愈的男人,她盯著狡齧慎也的眼睛提出詢問。
狡齧慎也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嘲諷,他針對的不是常守朱,而是不爭氣的自己,“不過是貧血而已,能有什麼事。”
話一說完,穿著病號服的男人就要起身。
“誒?!等等!狡齧先生你的傷——”
“沒事。”狡齧慎也坐在床沿,眼睛凝視想要攔自己又不知該如何下手的年輕女子,“隻是小腿受傷不需要一直躺在床上吧?常守監視官,可以幫我拿輔助工具過來嗎?”
於是常守朱推了輪椅過來,就算多了幾項便利的科技功能,可以自動駕駛不需旁人協助,這也是一張貨真價實的輪椅。
“……”狡齧慎也的眼神充滿嫌棄。
他是腳受傷,不是殘廢,更何況他認為自己用不到輪椅。
“常守監視官。”
“?”
狡齧慎也麵無表情,“麻煩幫我拿拐杖過來,謝謝。”
…………
……
“真難得你會找我。”藍染神色平和地笑了笑,耀金瞳仁注視辦公桌後的年邁長者。
禾生壤宗雙手交疊撐著下顎,她不苟言笑,長方形的金框眼鏡後麵是一雙睿智的眼眸。
藍染語氣帶著調侃意味,如他所言,禾生壤宗的確很少找藍染談話,他們明麵上是局長與職員的關係,藍染特定時間待在公安局的時間也不少,但是禾生壤宗幾乎不會與他見麵。
“藍染。”禾生壤宗眯起眼睛,眼神染上銳利的光。
藍染沒有接話,他在等待禾生壤宗說出找他對談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