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這個男人,對方給他的印象太深刻,僅隻一眼便難以忘卻。
那是一種奇特的氣質,介於神秘與威嚇之間,讓人忍不住投以視線,就算什麼都不說單純注視也好,隻是想看看對方,但在注意力凝聚的那些時間,藍染或無心或有意的舉動,又令人心生退卻。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很難用言語形容,或許這就是所謂小動物的直覺吧?
雖然縢秀星不願承認這點,年齡和資曆除了常守朱之外都是隊伍中最年輕的他,在團隊裡的角色定位有點像是……吉祥物,特彆活潑特彆會蹦躂的那種。
天知道他根本不想當什麼吉祥物!
縢秀星吞咽口水,喉結小幅度地滾動,他緊張地看著從入口陰影走出來的男人,臉頰滑下一滴冷汗。
他這是得救了?呃……應該是吧?
不確定的原因就在於藍染異常的反應,如果說藍染是來救人的,那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
還有,更重要的是——
縢秀星猶豫不決,他很想知道原因,但是怕問了會被滅口。
糾結半晌,年輕的執行官抓住染血的西裝外套,咬了咬牙。
管他的!現在不問,以後就更沒機會了解真相,他都逃過一劫了,應該不會這麼倒楣吧!
“你……你為什麼,可以用支配者?”
整套西裝與夜色相襯,顯得皮膚更加白皙,男人半長的頭發也是漆黑如墨,他脊背挺直,垂在身側收攏的手指握住槍柄,支配者的紋路確實是代表已連線的湖水綠,而非無法使用的赤紅色。
縢秀星持有的支配者在進入地下樓層後喪失所有功能,沒有連線就不能扣扳機,他遇上那些戴頭盔的入侵人士,擊敗對方搶走釘槍就把支配者給扔了,現在那把造價不菲的科技武器正躺在某處的架高鐵板上。
“差點殺死我的禾生局長也是,你們到底怎麼做到的?”縢秀星扯出一絲笑容,表情充滿嘲諷,“你該不會也是機器人吧?”
禾生壤宗根本不是半機械化,先前從衣服損毀的部位來看,機械化的程度早就過半了,縢秀星很懷疑禾生壤宗究竟是不是人類。
藍染一槍命中,禾生壤宗的身軀爆炸,隻有少量的鮮血,絕大多數是一堆在衝擊下變得不完整的零件。
黑發男人又往前走了幾步,經過禾生局長的殘骸,隻要那些意識存在,世上還會有無數個公安局局長。
沒有回答縢秀星的問題,藍染的目光落在地上那灘擴散中的鮮血,濃稠赤色平鋪光滑的地麵。
崔九善的死相或許過於淒慘,不過被支配者處決的人感受不到疼痛,在痛覺神經發揮作用前,人就已經死了。
冷漠的眼神閃過能被視為遺憾的情緒,藍染心裡覺得可惜,聽話又有能力的幫手就這麼死了。
感慨不過眨眼之間,這個男人完全沒有自己再提早幾分鐘就能將人救下的悔悟。
藍染的視線並未停在血泊上太久,他看向渾身不自覺緊繃的縢秀星,耀金色的眼眸微眯。
“想知道?”
縢秀星:“……”廢話啊!當然想知道!
年輕的執行官好奇的要死,他的表情有少許扭曲,像是想發作但又拿不出膽子,整個人酷似被叼住後頸的貓。
藍染磁性的嗓音回蕩在這片空間,那醇厚富有魅力的聲音傳入耳裡,很少有人能夠抵抗。
縢秀星麵無表情,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麼那位新進監視官老是臉紅了,這人根本是行動荷爾蒙吧!
“看你還留有體力,那就過來幫忙吧。”
幫忙?幫什麼忙?
縢秀星一臉懵逼,他眼睜睜看著藍染從自己身旁走過,擦身的那個瞬間,按在傷口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染血指尖劃出數道血痕。
假如縢秀星知道藍染和崔九善相識,看見藍染這般冷漠的反應,大概會更忌憚這個看似溫和的男人。
皮鞋停在巨大的玻璃圓柱前,四周皆是潔白無瑕的光,藍染昂首望向容器內裝著的東西。
崔九善看見這些興奮地不能自抑,仿佛預料到崩潰的社會秩序,縢秀星的反應同樣劇烈,震驚神色蘊藏著無措恐慌。
他們都沒想到,西比拉係統,竟然是這種玩意兒。
由上百個人類大腦勾勒出一幅名為驚悚的畫作,這就是西比拉係統的真麵目。
“不用多想,你隻要照我說的去做就對了。”藍染聲音平穩地說道,在他身側的縢秀星能感覺到藍染心情似乎不錯。
藍染此刻的心情確實挺好,隔著厚重的玻璃,他能感受到憤怒、憎惡和恐懼的情緒,猶如交響樂般,讓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夾雜惡意的笑容。
這個人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策劃著什麼?猜不透……
縢秀星閉上嘴巴,等待藍染的下一句話,他有強烈的預感,這個男人下一步要做的,絕對是足以改變現狀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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