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的第三日,金不言便辭彆了金守忠,帶著她的丫環回彆院去了。
蘇溱溱倒是假惺惺留了幾句,但金不棄的表情可不怎麼歡迎,還陰陽怪氣的說:“大姐姐留在府裡,大過年還得見客。要是我早早就躲起來了。”
金不語涼涼回她:“就算是大姐姐不在,你也不可能得償心願!”惹的她漲紅了一張臉,似乎想揍人。
金不語巴巴將人送到了侯府門口,便被金守忠的人攔住:“侯爺有令,世子荒廢學業許久,侯爺令我等攔著世子出外閒逛,還請世子彆為難我等。”
她被人押送回學堂讀書,陪伴她的自然還是倒黴的書僮獨孤默。
獨孤默從啟蒙開始,除了家學淵博,其父獨孤玉衡也時常查點兒子功課之外,所遇皆為名師大儒,多年勤學苦讀,再加上天資聰穎,才能在能在殿試之脫穎而出,一躍摘下狀元的桂冠。
但是坐在定北侯為世子請來的先生教授的課堂之上,他聽的神情恍惚,懷疑定北侯跟世子有仇,不然何至於找這樣一位迂腐的老夫子來為世子講課——雖然世子也未必肯聽。
兩人並排而坐,夫子在上首講的搖頭晃腦,唾沫飛濺,自我陶醉的半眯了眼,堂下的學生金不語坐的端正,微微低著頭目光長久而呆滯的注視著同一頁書,似乎聽的出了神,連頭發絲兒都不曾動,後來……後來獨孤默聽到了輕微的打鼾聲。
世子爺身姿不動,半睜著眼睛,睡的香甜。
獨孤默:“……”
趁著夫子翻書的功夫,獨孤默悄悄用筆杆捅了她一下,提醒她注意課堂紀律,聽不聽得進去另說,但至少也彆睡的這麼肆無忌憚。
世子在他的提醒之下,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然後換了個坐姿,微側了半邊身子,一手撐著下巴,半眯著眼睛……又睡著了。
獨孤默提醒了她兩回,但世子爺總能在先生開口說不到三句話之後迅速進入睡眠狀態,且睡的天昏地暗,睡姿乍一看還頗似好學勤思的學子,似乎正在專心聽講。而且先生講學的腔調太過催眠,他被愛睡的同窗感染,盯著盯著睡著的世子,自己也不知緣由的打了個哈欠。
老先生也許是家裡拮據,或者年輕時候讀書油燈太暗,熬壞了眼睛,後來他才發現,老先生偶爾從盯著書講的入迷的狀態分神關懷一下課堂上學生的聽課狀態,總要眯著眼睛瞅好幾回,竟也沒有發現他唯一的學生早已進入夢鄉。
——獨孤默隻是書僮,雖然經世子允準能與她並排而坐,卻隻是侍候筆墨陪讀,而非先生正式的學生,屬於買一送一的贈品。
獨孤默三歲開蒙,寒暑不輟,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先生,還有這麼和*諧的課堂氣氛,無人提問,無人回答,先生隻管講他的,學生隻管睡自己的,大家各行其事,互不乾擾。
晚上回去,高媽媽擔憂的私下問他:“阿默,世子可有在課堂上搗亂?”
獨孤默覺得自己不能違心撒謊,便很委婉的告訴望主子成龍的老仆:“世子倒是也沒在課堂上搗亂,還很安靜很安靜。”
睡的挺香。
高媽媽撫著胸口心下大安:“謝天謝地,世子這次總算是學乖了,不在課堂上搗亂了,省得跟先生鬨起來,侯爺又要罰她去跪祠堂了。夏天就算了,這大冷的天,祠堂跟冰窖似的,太傷膝蓋了。”
獨孤默:不是,您老人家對世子讀書的要求低至如此了?隻要他不在課堂上搗亂,與先生產生衝突引來定北侯,把自己送進祠堂受罰就行?
他瞬間對不成才的金不語充滿了同情,能在高媽媽這種重量級絆腳石的護短之下居然沒有成為一方惡霸,隻是得了個紈絝的薄名,世子爺他大概用了平生最大的自製力吧?
他頓時很想挖掘一下世子數次換先生的真相:“世子爺他不愛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