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才起,她便傻住了。
獨孤默年已十七,少年郎如玉如鬆,氣度卓然,端茶倒水時也算接地氣,但把澄心澄意拉過來一比,兩小廝立刻便被比到了泥地裡,讓他服侍人總有種貴公子紆尊降貴的感覺,當他修長的手指端著茶水遞過來,總讓金不語不由自主便想象他殿前答卷的狀元風采,心下暗暗惋惜。
他剛來之時,還有著少年人初嘗重挫的憤懣沉鬱,也不知是幽州的風沙太過粗礪還是現實太過殘酷,經過大半年的磨練,他竟然更為內斂沉穩。而他盤膝坐下,麵容肅穆端莊,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第一根琴弦,整個人如同謫仙降世,金不語心神俱被牽引,眼珠子都粘到了他身上,再也撕不下來。
她現在終於能理解校園時代長的好會彈鋼琴的男生讓女同學尖叫的原因了,如果不是多年教養使然,她其實也很想捧著臉發花癡尖叫。
音樂果然能改變一個人的氣質。
尤其在獨孤默這裡,簡直就是巨變。
前一刻鐘他明明還是儘職儘責的貼身小廝,噓寒問暖端茶倒水,她還覺得挺親和,雖然有種貴公子式的親和。下一刻他便頭頂音樂的光環讓她雙目發光直犯發癡,隻差流口水了。
獨孤默一曲終了,餘音嫋嫋,好半日室內無人說話,他許久未彈隻覺得手生不少,還略有些不好意思:“彈的不好,讓世子見笑了!”
向來口齒伶俐的金不語神魂不知去了哪裡,好半天才訥訥問:“阿默,你以前……有沒有在彆的女子麵前彈過琴?”
獨孤默回想自己枯燥的京中生活,可能是早慧的緣故,時常來往相交的都是比他年長之人,至於跟同齡男女一起郊遊宴飲聚會取樂這種事情,還從來沒有過。
“不曾。”
母親曾經笑言他太過孤僻,除了容貌才氣讓同齡不知內情的小女娘們惦記之外,真要相處起來恐怕會嫌棄他太過沉悶。
“你若是娶個新婦回來,不過三天新婦不是被你悶死,便是哭著鬨著要回娘家。”
他當時年紀小,還未曾考慮過終身大事,頗不認同母親的言論:“我若娶妻,必是喜讀書彈琴善詩文的大家閨秀,閒時紅袖添香舉案齊眉,忙時替我打理後院周全人情禮儀,怎就要悶死了呢?”
那時候,世上女子在他眼中大抵分為兩種,一種是驕縱跋扈不堪理論的;另外一種是嫻雅明理的。
他要娶的,大抵都是後一種。
誰知世事巨變,讓他有機會窺得另外一種女子。
絕無僅有的一朵奇葩。
這朵奇葩現在向他提要求,且提的理直氣壯:“琴我送你了,但我有個要求,從今往後你不能給彆的女子彈琴,否則我就要把琴討回來,就算是砸了也不給你彈!”
黎英敏銳的覺得世子爺話中有話,但他又難解其中關竅,隻能暗暗疑心世子爺養病養魔怔了。
唯有獨孤默能受得了她的脾氣,思索片刻居然鄭重應道:“好!我答應你。”
世子爺揮揮手:“好了,這把琴送你了。往後我想聽曲子你隻能彈給我聽。”
獨孤默唇角微彎,應的格外順口:“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