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獨孤家出事,親朋故舊漸絕蹤跡,獨孤夫人六親無靠,一度心灰意冷,連娘家門上也少走了。
獨孤玉衡的主張不但得罪了很多官員,連同族與獨孤夫人的娘家也不例外。
獨孤一族對他怨尤頗多恨不能劃清界限,獨孤夫人娘家也對他格外不喜,各種謾罵詆毀,就連獨孤睿在原來的學堂裡也被孤立欺淩,實在沒辦法讀書,隻好換了個寒門子弟居多的學堂,才能繼續讀下去。
獨孤晴的那些手帕之交的小姐妹們更是早早與她斷了來往,世態炎涼她小小年紀便已嘗到。
沒想到長子去了一趟幽州,竟還能遇上如此古道熱腸之人,來自邊關的暖風吹化了獨孤夫人那顆冰冷的心,她到這時候便埋怨獨孤默:“你也真是的,我是高興傻了,忘了還有貴客在,你們幾個也不知道好生招待客人,將客人晾在院子裡,成何體統?!”
她忙忙洗了把臉,收拾妝容,大開房門走了出去,便要向金不語行禮賠罪:“多謝世子對我兒施以援手!我竟是昏了頭,讓世子在外麵乾站著,都是我的不是!”
金不語心道:你若是知道我對你兒子心懷不軌,大概不會這麼客氣。當下連忙去扶她:“夫人可折煞晚輩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又何必如此客氣。”
獨孤夫人被金不語雙手牢牢扶著,禮是無論如何行不下去了,不由感激道:“自我兒走後,我日夜懸心,就怕他在外吃苦受罪熬不過去……”她說著不住拭淚,邊笑邊道:“看我這樣子,當真有些沒出息。”
金不語感慨道:“阿默走再遠也有親娘牽掛著他的饑寒冷暖,我真是羨慕。”
獨孤夫人愕然:“世子的娘親……”
“我很小的時候親娘就過世了。”在獨孤夫人歉意的眼神裡,她複又笑到:“十多年了,我早已經習慣,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獨孤夫人卻心生憐惜:“好孩子,你這麼出息,你娘也必然以你為傲。”
金不語苦笑:“但願。”
天色已晚,她征詢獨孤默的意見:“你是要跟我回去還是留下來?”
獨孤夫人緊緊握著長子的手不舍得鬆開,獨孤默回握住了她,溫言道:“世子先回去吧,過兩晚再派車來接我。”
金不語出去夜遊一回,沒想到回去還被金守忠訓話:“京城可不比幽州,由得你胡來。你把眼睛放亮點,趙府的公子們儘可以來往,至於太子一係,可彆走的太近。”
太子五歲受封,如今在東宮住了三十多年,連皇太孫都已經十二歲了,他這個做兒子的在老父親麵前卻動輒得咎,底下還有年輕精明能乾的弟弟們襯著,便越發的不討喜了。
朝中為此暗潮洶湧,還有朝臣把目光投向了後麵幾位皇子。
二皇子與四皇子倒是最熱門的人選,三皇子早就擺出一副不問朝政的架勢,沒事兒便同趙閣老的三兒子趙明悟結伴共賞書畫;五皇子是個病秧子,常年病病歪歪,連傳嗣都困難,隻靠宮裡的好藥吊著一口氣;六皇子將將十八歲,上半年才開始在朝中走動,其餘的皇子們年紀皆小,還不成氣候。
這些消息,一部分是獨孤默細細講給她聽的,另外一部分是來時的路上金守忠告訴她的,為的就是入京之後行事彆有差池。
金不語為此有不同的見解,當場便反駁定北侯的話:“父親的意思是讓兒子彆跟太子一係走的近,可以跟其餘皇子走的近一點?”
金守忠最討厭她這副凡事自作主張的樣子:“你這是非要跟我對著乾?”
“不敢!”金不語笑嘻嘻道:“父親這話說岔了,無論陛下與太子之間是什麼狀況,咱們做臣子的都不可輕忽太了。”皇帝可以表現出他不喜歡太子,但做臣子的若是由此而對儲君不敬,那就是你腦袋在脖子上呆膩味了。
金守忠給氣的:“我幾時說讓你輕忽太子了?隻是說讓你不要跟東宮一係走的近了。”
“那跟彆的皇子就可以走的近一點嗎?”
金不語一副追問到底的架勢,讓定北侯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小子從小花天酒地,腦子裡根本沒有權謀這根弦,貿然帶進京裡來,恐怕是他此行犯的最大的錯誤,萬一她惹禍呢?
“反正你離皇子們都遠點。”
“好嘞!我一定謹遵父親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