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芳芷帶著一幫妹妹們過來的時候,敞廳前麵圍了不少人,那棵棗樹旁正有人舞劍,動作並不快,以至於連她如何挑砍劈刺都瞧得清清楚楚,乍一看並無出奇之處,仿佛是個新手在學著練習劍招,隻是動作純熟已經練過幾百上千遍,枯燥單調毫無觀賞的價值,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認真,多瞧幾眼卻覺得莫名膽寒。
若論好看,還屬京裡的舞劍,翩若驚鴻矯若遊龍,舞者手中的劍已經成為了舞蹈的道具與之融為一體,然而場中年輕男子卻好像把自己練成了一把劍,靠的近了汗毛直豎,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叫殺氣。
趙芳芷當時並不懂,隻站在一旁觀看,內心已經開始衡量眼前的男子容貌與身世背影,也不知道身後誰撞了她一下,她不由朝前撲了過去,恰好擋在前麵的兩名年輕公子見得閣老府裡的姑娘們過來,便往兩旁讓開,她慣性使然腳下收煞不住直衝向當中的金不語,而且好巧不巧長劍正對著她送了過來。
她當時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有種下一刻就要被年輕男子一劈兩半的錯覺,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吾命休矣!
危機時刻,趙芳芷隻聽得耳邊亂紛紛的驚呼聲,緊跟著長劍從她頰邊削過,舞劍的青年溫聲道:“姑娘小心。”長劍後撤,劍尖之上顫微微坐著一朵海棠花,正是今日晨起丫環替她簪在鬢邊的。
趙芳芷的臉紅了,拿過海棠捏在手裡往後退去,隻聽得身後堂妹趙芳菲嬌呼:“世子哥哥——”又甜又膩。
年輕男子一個回旋劈收劍:“獻醜了!”
眾人神情莫名複雜。
若誇好看,當然算不上,可是若說難看,倒也不至於,唯獨有一樣,離得近了總覺得後頸莫名發涼。
金不語可不管眾人眼神,提劍退開之時一笑警告:“諸位還請離那棵樹遠一點。”
在她身後,院中那棵一人合抱的棗樹忽然之間毫無預兆的分為兩半,分彆向兩邊倒去,但由於根係還深深紮在土裡,也隻是分開了而已,並未即刻砸到地上來,使得離得近的人還有機會躲開。
等到棗樹落地之後,眾人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棗樹不但被世子劈成了兩半,而且這兩半的枝椏也被劈斷了好幾枝。
金不語連道歉都很不走心:“損毀了府上的棗樹對不住了,還望三公子彆見怪!既然大家想看舞劍,在下不得不表演一段,隻是我們武將手中的刀劍出手,總要見血而歸。萬物有靈,便以這棵棗樹代替了,不然隻恐不好收場!”
場中公子哥兒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趙遠山見堂妹趙芳芷被嚇的目瞪口呆的模樣,隻能儘力將這件事情圓過去:“原是我等不懂規矩,世子不計較便好。”
金不語道:“哪裡哪裡,倒不是有什麼規矩,而是諸位有所不知,舞劍與舞劍也大為不同。京裡的舞劍想來以欣賞為主,隻要架勢夠動作夠漂亮便足以吸引人,可惜我們武將每次擊劍務求以最簡潔省力的方式殺敵,練的全是殺招,至於美觀不美觀,便計較不了那麼多了。”
黃公子摸摸自己的後脖子心有餘悸:“我說為何方才世子舞劍之時,我竟覺得自己後頸發涼,原來是僥幸逃得一命。”
他說話風趣幽默,很快便將場中奇異的不大自然的氣氛攪散,又恢複了輕鬆玩樂的聚會狀態。
趙芳芷心臟狂跳,如同死裡逃生一般,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心情,前去向金不語行禮:“事發突然,方才多謝世子手下留情。”
金不語笑著虛扶:“姑娘快快請起,可折煞在下了。方才魯莽毀了姑娘的花兒,改日賠姑娘一盆海棠。”
趙芳芷起身,目光在定北侯府世子麵上掃過,隻覺得其人未語先笑,生的風流俊俏,眸光似深,有情還似無情,多少年平靜的心都起了波瀾,麵上不由作燒,連忙低頭溫柔道:“世子客氣了。”卻也沒忙著推拒。
有來有往,方為長久之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