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我的牛!”王氏反手將錢從劉桂雲手裡抽了回來,撒瘋一般追過去。
劉桂雲攥了攥摸過銅板的手心,隻得跟上。
此時正值冬種,勞力都下地做活兒去了,守在家裡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瞧見這瘋牛跑得口鼻冒煙的架勢,躲都來不及,又哪裡敢攔?
一時間,居然真叫它把兩人給甩開了。
蜚蜚坐在顛簸的車裡,透過揚起的擋簾看到苦苦追車的兩人,那哼哧帶喘的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覺著有些滑稽,大眼睛眨了眨,不再哭了。
前麵的老牛短短地“哞”了一聲,漸漸放慢奔跑的速度,長尾巴愉快地輕掃著。
蜚蜚覺得不可思議,努力撥開身前的東西,想要仔細看看這牛。
“孩子!車裡有孩子!”眼看著牛車往人多的方向跑去,王氏大喊,“幫幫忙啊,攔住它。”
聽到王氏的喊叫,蜚蜚一陣心慌,又縮回了車裡。
車簾擺動間,她瞧見路邊田地裡有不少冬種的人,心下稍定。
想了想,又磕磕絆絆地對老牛說:“找、姐姐。”
老牛聽見她的話,當即調轉方向,悶頭朝王氏衝了過去!
王氏本在路中間使勁揮著手,沒想到它還真的回來了,心中無比欣慰,喜笑顏開地想要迎回失而複得的財產。
結果老牛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頂著一對尖銳的牛角直直就要往她身上撞!
“啊啊啊!”
王氏嚇得大叫,下意識往路邊閃躲……
冬日易旱,家家戶戶都在田地兩頭挖了溝渠用來蓄水,她這樣猛地一跳,竟在驚慌之下,直直掉進了半乾的水渠裡麵,摔了一頭一臉的稀泥!
田裡的人瞧見這架勢,還以為她是讓牛給撞進去的,半是看熱鬨,半是關心地湊過去看。
事實上,人都好麵子,當她孤身一人的時候,怎麼都能忍,一旦出糗被人圍觀,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淤泥有一股古怪的土腥味,沾在身上,一裡地都聞得見。
王氏既心疼牛,又害怕買孩子的是被人發現,這會兒給折騰得像個乞丐一樣,還被人圍著指指點點,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驚慌,淤泥又滑,一時竟怎麼都爬不上來。邊上人越圍越多,她覺得自己就像隻可笑的猴子。
真是糟了!王氏心想,還好沒人認識自己,不然這以後可沒臉見人了!
“誒?這不是劉三兒家的嗎?”她這想法剛一出,邊兒上就有個婆娘指著她,說,“隔壁小井村的,怎麼來咱們這兒了?”
這句話,簡直比挨牛角頂還要可怕!
嚇得她一把擋住臉,衝著那婦人揚聲罵道:“瞎眼的臭婆娘,再胡咧咧,老娘撕了你的逼嘴!”
“好你個王麻子!”那婆娘氣得撿起路邊的枯草往她身上扔,“上我們村來鬨事,讓裡正把你抓起來都是輕的!你還拿上勁了?來!你來撕我,誰不撕誰孬種!”
“就是,我們都忙著冬種,可沒聽說誰家有你這號親戚。寒冬臘月的,你浪過來作死啊?”
這個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問了句:“她剛剛一直孩子孩子的喊,什麼孩子?”
大夥兒鬨歸鬨,若她真的遇上了事兒,那也不可能不幫。人群便安靜下來,等著王氏說話。
王氏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們這麼多人,要是知道她是偷偷來買孩子的,非把她抓起來不可!
“我胡說的、胡說的。”低垂著腦袋,王氏趕緊道歉,“是我嘴欠,驚擾各位鄉鄰了,對不住對不住。”
她原本是想著,趕緊服個軟把這些人勸走。
但沒想到有些個眼尖的,方才竟然看到了車裡的蜚蜚,當場拆穿她:“剛剛那牛車裡坐著江二叔家的小傻子,你們沒看見?”
空氣安靜了幾秒。
“什麼?”突然,人群炸了鍋,“江家和她沒聯係吧?人家的孩子,怎麼在她車上?!”
眼看著事跡敗露,王氏腿都軟了:“誤會,這都是誤會……”
動靜鬨大,村裡管事的不得不站出來調解:“散了散了,該乾嘛乾嘛去。”
把王氏從泥地裡拎上來,幾人不由分說,押著她去找江家人。
劉桂雲遠遠瞧見,弄死王氏的心都有了。
——先不管他們會不會報官,單是讓二房知道此事,都少不得撕扯一番。
二房又管著賬,日後不定怎麼折磨她呢!
不行,必須和王氏撇清關係!
劉桂雲腦子一沉,一個略顯陰損的法子就迸了出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