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位嬸娘是認這個賬嘍?”阿林連忙撕下來兩張白紙,寫了幾行字在上麵,再分彆推到二人麵前,“欠條,按手印罷。”
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被小輩逼著簽欠條。
“還是等你們叔叔回來再說罷。”三嬸咧著漏風的門牙,語氣尷尬,“等等,再等等。”
反正她們又跑不了,也不急在這一時,阿林遂點點頭:“成。”
收起欠條,再將賬薄一本本摞好,叫上兄弟幾個,哼哧哼哧地搬回房間去。
這就等於沒戲看了,阿柔抱起蜚蜚跟了上去,問哥哥們怎麼回事兒,為什麼三嬸四嬸突然就欠他們家錢了。
阿林長話短說地同她們解釋了一遍,果然,惹來兩小妞震驚的眼神。
“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阿柔差點兒笑出聲,“那以後,咱們不就有錢了嗎?”
阿娘還能輕鬆些,畢竟不用再管一大家子的賬,隻要顧好他們的小家就行。
她也不用再擔心喜歡的布料和頭花會被其他堂姐妹搶走,她可以做好多好多件新衣服,換著穿!
“自然。”阿林打著算盤,“方才算了一下,阿爹一整年大概拿回來十一貫錢,一大家子半年的支出在十貫左右。若咱們自己花,即使沒有糧食,一年最多也隻要四貫錢。但其實我打聽過了,村裡一年能花兩貫錢都算多的。”
阿森不解:“那咱們前幾年的支出為何這麼多?”
“你傻。他們花的是自己的錢,自然能省則省。咱家呢?反正錢不是自己掙的,買布、買糧、補貼給娘家……不必要的支出多的是。”算盤劈啪作響,阿林腦瓜子轉的飛快,“往後,他們等於是坐吃山空,定然能學會節儉,花銷至少縮小三成;阿娘又沒娘家,這樣一算,一年加上給阿嬤那份錢,最多最多,隻要四貫零五百文。”
蜚蜚張大了嘴巴,驚呆了。
“那……”阿森愣了愣,隨即爆喝一聲,“咱們豈不是發財了?!”
阿林得意地笑笑,拿算盤去敲弟弟的腦袋:“你說呢?讓你平時好好學算術,你不學,現在知道厲害了沒?學不好算術,銀子都攢不明白。”
“我學,我今日便開始學!”阿森下定決心,除了認字兒學塤的指法,還得學算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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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之前,江敬武兄弟幾個劃好地界兒回來了。
除了當下沒種的那塊沙地,其餘幾畝都臨著花江,土壤肥沃不說,還方便澆灌,弟幾個都很滿意。同時又忍不住心虛——二房分得的那塊,實在是貧瘠了些。
可看江敬武的神情,似乎並無不滿,而且,在瞧見沙地裡的紅土時,甚至笑了出來。
無法理解啊,莫非是掙的多,不在乎這點收成?
他們還不知道江家這些年的賬目如何,感受不夠直觀。直到三嬸四嬸各自同自家男人說要還二房多少錢的時候,他們才驚覺。
——這麼大一筆收賬,哪怕就是不種地,也足夠他們吃個幾年的!
可是,他們哪來那麼多的錢去還呢?
三房還算好的,孩子小,花銷不算大,又不往娘家送,頂多在吃上麵花費大一些,幾年下來,手裡還是有點餘錢的,往後延緩幾年,還是能還清的。
四房就慘了,不僅家底都補貼給了娘家弟弟,而且還急需一大筆錢給劉貴請狀師。
難啊!
隻有大房,摟著柏秋劃給她的三百六十文錢,當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非要一次性算總賬,現在滿意了?”江敬全鬱悶地喝著冷茶水,“這都多少次了,你怎麼就不長記性,二哥對咱們還不夠嗎?你到底要作到什麼時候才能滿意?”
劉桂雲哭哭啼啼的:“你還看不出來?他就是針對咱們!”
江敬全懶得和她吵,騰地站了起來,悶頭朝外走,似乎是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你去哪兒!”劉桂雲焦急地問。
“我如今還能去哪兒?”江敬全不耐煩地凶她,“不找找掙錢的法子,拿什麼填上這個窟窿!”
他一走,劉桂雲更加難受,趴在那兒嗚嗚地哭了許久。
外間的大虎躺在那兒,聽著母親哀戚的哭聲,眼神裡閃過一絲凶狠,轉瞬即逝,沒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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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阿林的彙報,二房可謂是一片歡喜。
他們賬上本就還有些餘錢,再加上這筆進賬,雖然達不到豪紳的級彆,但也算得上十分寬裕了。即使三房四房段時間內還不上錢,也不妨礙他們小小地開心一下。
“馬上就要過年了,”江敬武決定慰勞慰勞幾個崽子,“明日到縣裡去,阿柔和我們小蜚蜚,想吃什麼吃什麼,想買什麼買什麼,阿爹有錢!”
沒說完,阿森就急急道:“那我和大哥二哥呢?帶咱們去嗎?”
“你們幾個大老爺們兒,買什麼買?”江敬武逗他們玩,“咱家分了塊沙土地知道嗎?那地,可太苦了!明日你們就翻地去罷。”
三兄弟:“……”
當然,鬨歸鬨,隔天一早,江敬武還是帶上了他們,一家七口出發到縣裡去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