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2 / 2)

“吃呀。”蜚蜚拿起一根油條,用力咬一口,似乎是在教她,“大口吃完,不然、就沒得吃了。”

小女孩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嗷嗚”一口,咬了小半根油條下去。

蜚蜚笑了笑,也跟著咬了一大口,搖頭晃腦地嚼啊嚼。

她心裡其實很難受,因為她根本不能為這個女孩做什麼。畢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她爹娘一樣,傾家蕩產也要找到她這個“小傻子”。

但起碼,在這一刻,她做了曾經無數次,希望有人能對她做的事。

——能給她一點東西吃,讓她不那麼餓。

“不如這樣罷,”柏秋看不下去了,“劉嫂子你先去備年貨,讓招娣在這玩會兒。”

王麻子自然不想答應,江敬武卻說:“反正咱們這攤兒一時半會兒也收不了,你先去逛,巳初之前回來就行,咱們一同上衙門。”

威脅,這是威脅!

王麻子頓時後背發寒,冒了一身的冷汗。

“好。”卻不得不答應下來,“那、那我先去看看。”瞪了小女孩一眼,“招娣啊,可不能給叔叔嬸嬸添麻煩,知道了嗎?”

招娣叼著油條,邊吃邊點頭。

王麻子一看見她這貪吃的樣子就來氣,卻不敢發作,不情不願地拎著籃子走了。

她一走,招娣就不那麼怕了,幾口吃了油條,還喝了碗湯,跟蜚蜚吃的差不多。而且,見蜚蜚不吃,她也不吃了。

眼睛從頭到尾盯著蜚蜚,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蜚蜚就和她說話:“王麻子,太壞了!對不?”說著,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她、喜歡把東西,藏在、藏在地窖裡。”

“你可以,去吃!”她更小聲地教招娣,“然後,說、說是老鼠,啃的。”

歇了一會兒,才說完,“但其實,你就是那隻,小、小老鼠。”

招娣一下子笑了起來。

兩個豆丁大的小姑娘湊在一塊兒說悄悄話,彆人聽不到,隻見她倆一會兒笑一會兒愁的,叫人覺得加倍可愛。

阿柔看著她倆,突然將筷子往桌上一放。動靜有點大。

眾人紛紛瞅向她,就蜚蜚還貼在招娣耳朵邊兒,和她小聲嘀咕。阿柔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吃飽了。”瞥了蜚蜚一眼,阿柔從長桌上站起來,到木桶旁邊吆喝,“海魚,新鮮的海魚,便宜又好吃,大叔來一條?”

蜚蜚:“???”

眾人:“……”

三兄弟不懂大妹妹怎麼突然就生氣了,三人麵麵相覷,不得其解。

柏秋簡直要笑死了。

胳膊肘兒撞撞江敬武,示意他看阿柔。

“吃醋呢。”江敬武了然地點點頭,嘴巴咧到了耳朵根兒。

他家這幫孩子,也太他娘的可愛了!-

一上午很快就要過去,有阿柔的吆喝和三兄弟的幫忙,生意好的不得了。

蜚蜚就坐在後麵的小板凳上當吉祥物,來買魚的人基本上都要逗她兩句,誇她可愛、懂事。

為了早賣完早下班,蜚蜚十分有眼力見兒,見人就笑,給他們說吉祥話,對方一聽,心裡一高興多買兩條的大有人在。

這會兒什麼都賣的貴,海貨相對便宜,大夥兒本就樂意買,加上他們這一批剛打回來沒幾兩天,看起來新鮮,自然比彆人家生意要好些。

巳初之前,幾百斤海魚和梭子蟹就賣的差不多了。

幾百斤聽起來好像很多,但他們魚大,算下來大概隻有百來條,梭子蟹大夥兒嫌肉少,不樂意買,他們就以半贈送的形式兌了出去,掐頭去尾也隻剩下十幾隻。

“收攤罷。”江敬武道,“這些帶回去自己吃也行,沒必要在這兒繼續耗著,都準備準備,上公堂去。”

旁邊攤主聽見都驚呆了。

上公堂之前竟然還有心情舉家出動來賺錢?真不知道該說他們心大,還是該說他們穩重。

簡直就是泰山崩於前,而該乾啥乾啥。

了不起!

王麻子早就備好年貨了,隻是一直害怕他們,不敢再靠近攤位,眼看著他們收攤要走了,甚至打算帶著她們家招娣一塊兒走,頓時慌了,忙不迭朝他們跑了過去。

她挎著個竹籃子,上麵蓋了一塊花布,像是怕彆人知道她買了什麼似的。

“收攤了?”王麻子訕笑,“生意好哈?”

沒人理會她,她反倒鬆了口氣,看著木桶邊上的網兜,那是她花了四十文買來的十二條魚。

估計得有三十多斤,因為她第一下沒拎動。把竹籃放在地上,再去拎,拿是肯定能拿的起來,但這樣的話,就不能挎竹籃子了。

招娣才這麼大點兒,拿哪個都不現實。

這個時候,阿木順手扯過網兜,直接把幾十斤魚提溜了起來:“你不是架牛車來的嗎?過堂後,我幫你送上牛車。”

王麻子簡直苦不堪言,本來還以為,趁他們過堂時候可以偷溜的,現在,她不去作證還不行了!

“好,好。”隻得答應,“多謝阿木小兄弟。”

江敬武一家將東西放到客棧,和借來的驢車一起,王麻子懶得拖著一堆東西上衙門,乾脆把竹籃和網兜也放在了他們車上。

再不情願,也得跟著他們一塊兒去縣衙-

劉貴在大獄裡待了快一個月,人都折騰傻了,雖然劉家姐妹花了不少錢打點,獄卒不至於打他,可成天跟一些死刑犯關在一起嚇也給嚇得夠嗆。

好不容易捱到了提審當日,隻顧著感受新鮮的空氣和外暖的冬陽了,彆的什麼都沒想。

訟師私底下倒是有找過他,讓他陳述事實,結果他自己迷迷糊糊的,不記得具體細節,隻一直說自己冤枉。仔細追問幾句,又開始滿口胡話。

一會兒說江家二房欺壓他姐姐,他和老娘過去調解,反被痛打一頓,一會兒又說江家二房想讓他們絕後,故而冤他。

訟師聽了個大概,回去寫了長篇大論的一張狀子,遞了上去。

江家的狀子,是阿林寫的,在江敬武的訂正之下,詞藻之華麗,條理之清晰,情緒之飽滿……江敬武看了都要怒發衝冠,想再打那劉貴一頓!

因此,他對此案極其有信心。

巳正之時,江敬武和阿木已在公堂上等著。阿木乃是原告,江敬武算是他的訟師。

兩人眉眼英武,相貌堂堂,往那兒一杵就是兩道風景。

阿木年紀雖然不大,氣勢卻足,公堂之上仍能保持不卑不亢的態度,隻等著縣令升堂。

半刻鐘左右,縣令終於來了。

開頭,便是例行公事的詢問:“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他先前隻見了阿柔和蜚蜚,沒見過江家其他人,兩姐妹這會兒在堂外侯著,因此他並不知道,堂下二人,正是他救命恩人的父親和兄長。

江敬武便代替阿木,將問題一一答了。

其實,這些東西,狀子上都寫了,師爺和縣令早已看過也有所了解,陳述的目的,是為了告訴場外聽審的群眾。

“草民江敬武,代花江村江鋒,控告小井村劉貴:搶劫、殺人未遂;拐賣幼童未遂;以不法手段套取錢財共十八貫錢。人證、物證俱在,請縣令大人明鑒。”

江敬武陳述事實之後,如此說道。

然而,一說完,劉貴的姐姐們就在外頭破口大罵,說他冤枉人。

“我家中八個姊妹,就他一個弟弟,從小便是錦衣玉食養大的,套你的錢?看你那個樣子,像是有錢的嗎?”

“可不是!公堂之上還敢說謊,仔細你的腦袋!”

“這江二慣會顛倒黑白,憑著能在郡裡做工,於家中那是作威作福!我六妹嫁進他們江家這麼多年,受儘委屈!他還要這樣汙蔑咱們弟弟,分明是想趕儘殺絕啊!”說著,推了推旁邊一位麵容憔悴的女子,“六妹,是不?”

那人正是劉桂雲,聞言,隻覺得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起來。

她此番前來,其實是想趁機和二房說說話,緩和一下關係,爭取早日回到江家,順便問一問四哥的情況。

可姐姐們這一通說辭,無異於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

若附和姐妹們,自然就要和本次目的背道而馳。可若幫著江敬武,無異於毀了阿貴一生!

思來想去,還是咬咬牙,點了頭:“不錯,我婆婆受他們教唆,已將我趕出了江家!我男人,也因為欠了他們的債,冒死出海,至今……生死未卜。他們,甚至還趁他病危,將他打回來的魚公開售賣!”

她說的雖然是事實,但省略了部分重要信息,聽起來,意義可就完全不同了。

果然,她話音一落,全場嘩然!

“那可是親兄弟啊!何苦把人逼到這個份兒上?”

“誰說不是呢?”眾人附和,“看著一表人才的,沒想到竟然這樣狠毒,就連方才都在催人還錢,簡直就是愛錢如命,不可救藥!”

蜚蜚被柏秋抱著,擠在人群中間,聽見他們胡亂詆毀自己家人,不禁又急又氣。

他們怎麼可以隻聽彆人一麵之辭,就向素不相識的人惡語相向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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