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1 / 2)

她一跑開,江雨蘭就捂著嘴巴偷笑了起來。

哥哥姐姐們連忙跟了上蜚蜚。

天剛亮, 寧大夫被府衙的人送去和傷員待在一塊兒, 方便送醫。

因為對賊寇此次的襲擊早有準備, 受傷的村民不多。其中,隻有寧大夫年紀大了, 傷得又不輕, 便將他帶去了縣裡。

此次剿匪, 江家兄妹和阿瑾吸引了賊寇大部分的注意力,又數次令他們分散開——能夠奇襲成功, 很大程度要感謝幾個孩子。

此時, 聽聞山神廟被燒,官兵和村民們自動自發地要幫忙救火。

江雨蘭和江父江母就在場上站著, 見他們接二連三從麵前跑過,著急忙慌的,仿佛自己家著火了一樣, 不由嗤之以鼻。

“閒的。”江雨蘭翻了個白眼,扶著爹娘慢悠悠地往回走。

火光衝天, 滾滾濃煙形成龍卷升騰而上, 空中儘是漂浮著的飛灰, 伴隨著木材燃燒的氣味, 遙遙傳來。

蜚蜚跑回了家,眼看著隔壁的房子已經被火焰吞沒。房門倒塌,看不清院子裡麵的光景,但是火焰卻囂張地包裹在了房子的上空。

應該過不了多久, 就會蔓延到他們家了!

她人小,再著急也拿這火沒辦法,乾脆不去理會,專心找山神像。

之前她把阿瑾帶走的時候,那三個山賊就在山神廟前不遠,因為山神像奇重,當初六七個人才勉強將其抬進廟裡。

光靠那三個山賊的力氣,根本走不了多遠。可現在,卻不見了山神像的下落。

再往前一點兒,就是著火的江小花家了,她就算再愛錢,也不會衝進火裡去找,便站在火焰旁邊打量。

哥哥姐姐們趕過來,先是震驚地看看自家房子,又看看江小花家房子,那表情簡直說不出的尷尬。

蜚蜚還在往火裡看,像在找東西。

眼看著火都要烤到妹妹腳下了,忙拽了她一把,免得她被火星子燎到。

“蜚蜚看什麼呢?”阿柔氣喘籲籲的,“那邊危險。”

她跟著趙縣令埋伏了一晚上,又困又乏,見了眼前著一切,不免唏噓,卻也是有心無力,隻能等官兵和村民過來救火。

反正她是沒力氣打水端水了。

蜚蜚仔細瞧了瞧,發現火裡並沒有,便乖乖跟著哥哥姐姐們,走到安全的位置去。

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小聲說:“阿爹和咱們講的那個傳說,好像是真的!”

她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眼睛圓圓的,小手還緊緊攥著衣擺。

哥哥姐姐們卻好像並不是很感興趣。

阿木甚至邊開門鎖,想先打水給他們洗洗,邊隨口道:“阿爹和咱們講的傳說多了,你說哪個?”

蜚蜚看村民們還有一會兒才來,就將兩萬兩黃金的事兒跟哥哥姐姐們說了。

“昨夜我親耳聽到的,”蜚蜚說道,“那兩個山賊說黃金在山神像裡。”

幾個孩子呆了呆。

“不可能。”阿森笑道,“山神廟都多少年了,如果裡麵真的有黃金,當初廢棄的時候,道士們怎麼也會把它帶走罷?”

“可是、可是,”蜚蜚說道,“廟裡其他東西都沒有了,隻留下一尊山神像,或許是不知道,或者說根本帶不走。”

“同一座廟裡的擺設,總不至於其他東西都是貴重的,單單山神像不值錢。”阿林摸著下巴道,“若這廟真是前朝皇室所建,塑個金身也不無可能。”

他去旁邊的小山神廟裡瞧了一眼,見裡麵空空如也,愣了下。

“山神像呢?”阿林忙道,“讓人拿走了?”

蜚蜚剛剛也在找它,於是,兄妹幾人四散開來,屋前屋後地搜索。

“在這兒!”房屋右側,阿柔發現了那一尊被砸壞的山神像,忙喊他們,“快來。”

阿木也顧不上打水了,忙不迭衝過去看。

隨即,兄妹五人圍著山神像,像是被點了穴道一般,張大了嘴巴,愣愣地看著它背後破損處顯露出來的金黃色,沒有人敢說話。

“真、真有啊?”好半晌,還是阿森不可置信地說道,“那咱們……”

他一開口,阿林就去捂他的嘴。

此事可大可小,等會兒會有許多村民到場,情況不明,還是先不要聲張的好-

山神像背後被那幾個賊寇用石獅子砸了個拳頭大小的破損,其他地方還和之前一樣。隻表麵沾了許多泥土。

——那麼重的石獅子砸它,卻隻磕了個口子出來,光憑這一點,足以體現山神像的價值!

“剛剛聽蜚蜚說它被山賊砸開了,但我光見它躺在這兒,前麵完好無損,所以就翻開來看了一下。”阿柔說道,“誰能想到,裡麵竟然真的有!”

此時,村民和官兵已經快過來了。

幾個孩子都有些不知所措,齊齊看向自家大哥。

“再翻過去,等會兒再說。”說完,阿木全當什麼都沒有看到,大步離開了。

阿柔力氣比較大,扛它是肯定扛不動的,翻一下卻並非難事。便按照大哥所言,將山神像翻回原樣,繼而跟上他。

走了幾步遠,蜚蜚突然回過頭看了看。

隻見一片布滿嫩綠爬山虎的白牆之下,斑駁陸離的山神像孤零零躺在那兒,慈眉善目的。

她心裡突然覺得很矛盾,甚至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敬畏之感。

一百多年前失竊的修河款,竟然就在她眼前?

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阿柔牽著妹妹的手,邊走,邊思索道,“山神廟說是前朝皇室所建,對罷?但花江,乃是咱們慶雲國高祖所修,這兩相對不上啊!”

阿林回過身來看著妹妹:“可那神像裡麵鑄著的,似乎真是黃金。”

“有沒有這種可能,這座山神像,並不是原本那尊,而是當年藏錢的人仿造的。”兄妹倆對視著,阿林說,“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說不好。”阿柔搖搖頭,不再妄加評論。

怎麼說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兒了,根本無從考證。

還是想想要怎麼處理比較妥當。

“天地良心。”阿林突然雙手合十,向上晃了晃,“當初咱們覺得害怕,還差點兒讓阿爹將它扔了。”

阿木也覺得唏噓不已:“是啊,幸好沒扔。”

說話間,官兵和拎著桶、抱著盆的村民們趕了過來。

趙縣令也過來了,穿著一身勁裝,跟在民眾中間,毫無官架子。

眾人原本還著急過來救火,連疾走帶小跑的,可到了兩家房子的斜前方,卻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怎麼了?”趙縣令總共就來過花江村一次,自然不認得他們的房子,見村民們都停下來不走了,急道,“快救火啊,傻站著乾嘛?”

官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是跟著村民過來的,大夥兒不走了,他們也就停了下來。

過了會兒,人群裡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真是蒼天有眼,好人有好報。”

趙縣令:“???”

“快彆愣著了,趕緊救火。”催促著官兵們動作起來,趙縣令同情地看著幾個孩子。

見他們站在門口茫然地望著眾人,又聯想到他們為村子做了這麼多,到頭來,房子卻讓賊人給燒了!

唉,他們跟自家孩子也差不多大,卻要無端受這樣的罪。

該死的流寇,勢必要好好整治!

而這幾個好孩子,他一定將他們的功績如實向上稟報,給他們請賞,爭取讓他們再修個更大的房子!

“趙伯伯,你怎麼了?”蜚蜚見他一副憐憫的表情,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

趙縣令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充滿了慈愛,歎氣幾聲,牽著她的手回到門口,同阿木等人站在一塊兒。

“你們也莫要太過傷心。”摸摸阿柔的頭,趙縣令勸他們,“這段時間,就住在書院罷,你們父母若沒地方去,趙伯伯那兒有個偏院,委屈他們過去將就將就。”

幾個孩子:“???”

“趙伯伯您說什麼呢,咱家房子沒事兒啊。”

阿柔指了指身後的屋子,“雖然牆被熏黃了,瓦片被烤脆了,但外層沒有易燃物,並無明顯損壞,住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趙縣令反倒滿臉疑惑,看了看身後的房子,又看看左側的大火,瞬間明白了。

“路上我都聽說了,那賊人指明了要來燒你們家房子,”趙縣令的表情無比精彩,怕人聽見似的,小聲問,“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阿柔家房子沒有著火,那被燒的,可不就是隔壁鄰居?

未免也太背了些!

看看左側熊熊燃燒的火,以及往裡潑水滅火的村民和官兵,趙縣令同情的對象立刻發生了轉變。

“他家房子和我們家的一模一樣,”阿柔解釋說,“許是賊人認錯了。”

“的確是他們認錯了。”蜚蜚不太好意思地撓撓下巴。

“火是大虎讓彆人來放的,怕他們找不到,特意說,‘就那個白牆黑瓦,門口有兩尊石獅子的’。”學著大虎那個凶神惡煞的模樣,蜚蜚道,“我也是後來才想到,咱們家門口的石獅子讓阿娘借給村民鎮井了……”

趙縣令整個人都驚呆了。

有些想笑,但又覺得似乎不太厚道,咳了聲,硬是忍住了-

折騰了一夜,江雨蘭累得要命,和江父江母好似三具行屍走肉,腳步虛浮地在路上飄著。

“咋還不到?”江母步履蹣跚,“當初就說罷,讓你彆把房子建這麼遠,你非不聽,就為了和那個柏秋爭一口氣,你看看你。”

聽母親又開始嘮叨,江雨蘭不滿地說道:“我就是要和她爭,當初沒爭過她,讓我受了多少苦?”

“不僅房子要爭,往後事事我都要壓她一頭!”江雨蘭氣憤道。

想到當年,她又覺得無比煩躁。

從小江雨蘭就知道,自己家中人丁稀薄,日後,她是要在家裡招婿的。但慶雲國重禮教,男子通常不願意招婿。

早年她相中了江敬武,都快要找媒婆商議換庚帖了,卻半路殺出一個柏秋,沒臉沒皮地住到江敬武家裡,一住就是半年。

好嘛,果然把她看中的人給撬走了!

而且還是一分錢嫁妝都沒帶,白白嫁進去的,虧得張氏和他們大嫂能同意!

這種不懂事兒的媳婦兒,放在彆人家早就被收拾死了,柏秋卻越過越好,真是邪了門、見了鬼!

想到這事兒她就一股無名火,第無數次發誓要跟柏秋水火不容。

當初,知道她瞧上江敬武的人不少,他娶了柏秋之後,她的存在就尷尬了起來,平時可沒少被人冷嘲熱諷。

往常江敬武在郡裡,柏秋帶著孩子又不經常出來,她怎麼都找不到機會報複,直到她得知江敬武要翻修山神廟,可給她抓到空子了。

隻是沒有想到,江敬武會這麼不念舊情,使的法子都被他加倍奉還,讓她心寒不已。

不過,現在好了——他們家房子被燒了!

江雨蘭沒忍住笑出了聲兒。

這麼長時間了,總算讓她出了一口惡氣。

往後,花江村就隻有一戶人家住的起黑瓦白牆的大房子了,那麼氣派,那麼寬敞,那麼讓人眼紅的房子啊!

是她江雨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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